第十五章 放肆丫头(红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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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底舱一路爬上来,红墨胸中忐忑,盛夏里怕得手脚冰凉,若是姐儿是失了贞保了命,她或许会被投海喂鱼,但最糟的是姐儿还没好!不会的不会的,啸风说了,他们昨个夜里已安生了。脚步急切往顶层奔。 这一夜惊心动魄,裴怀信回了之后,青砚也不敢歇,直守在芷绛寝舱外门廊下,等太阳升了才见红墨回转,接连几日的担忧和惶恐瞬间都化做委屈涌上她鼻头,一阵儿酸楚,只快步上前,抱住红墨呜呜哭了起来。红墨见她如此也是泪涟涟止不住,还未有言语,青砚松了怀抱,气得抬手直扭她臂膀软rou。 “你,你这蠢丫怎得又中毒了?害我一个人,担心姐儿,又担心你,没个依仗,姑娘昨夜,姑娘昨夜和夫子。。。。呜呜呜。。” 红墨握紧她的手,愧疚哽咽,“好jiejie,我错了,我明白的。等姑娘醒了,我和你一起等发落。”青砚伸指戳她额头怒道,“你这没良心的!我是怕被发落么!?我是怕去了金陵,姑娘的姻缘大事怎么办!”说着抽噎起来,“我。我。若是姑娘被耽误了,或者日后被姑爷家戳脊梁骨,我真的死千百回也不足。” “我懂好jiejie,红墨说罢伸臂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 先前她俩还能忍住情绪,轻声细语,现下这般不顾忌地嚎哭,屋里的芷绛自然闻声醒了,开口哑道,“红墨,青砚,来。”听这言语,她俩忙入内跪在床前。芷绛看青砚双眼已经肿成桃儿一般,而红墨双唇还全无血色隐隐发乌,心下暗叹,唉,这两个丫头。勉力开口调笑。“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多年,怎得还是如此迂腐胆小,嚎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我是热症去了,不而是热症解了呢!”红墨和青砚忙收了泪,伏在她膝盖边不敢再哀戚。 “以后姻缘交给以后吧,未来姑爷还不知在何方呢,别庸人自扰罢,女子经了那事难道此生就再没指望了?”这是说给她俩听,也是芷绛说给自己,她不后悔,也不想自怨自怜。话虽这样说,可明日便是与先生授课之日,今后该如何面对他却实在令芷绛头痛。 她沐浴时指尖划过白嫩腿根上的青紫指痕,让她窘得没法淡定去书房进学,干脆在房里躲了两日。第三日她实在想念先生,出了寝舱,呆愣愣在连廊端头坐了一整日,也未见先生出现在甲板上,一时相思病犯,心下气苦想,早知如此,昨日讲学就该去见他!听红墨讲,朱船调转了行驶方向,要在距离最近的闵州港临时靠岸一日。她揣摩应当是先生预备派人上岸,想为她重新配药。那等有了药之后,先生或许便避了嫌再也不见她?不为她讲学了。等他顺利送她去了金陵,恐怕没有再见之日。思及此一颗心跟着红彤彤的落日坠下,慢慢变成冷冰冰的黑夜。她顶着海上的星空,默默回舱内, 红墨跟着芷绛瞧在眼里,疼在心中,满腹惆怅,特想找人说说悄悄话,终于夜里丑时青砚来换她值夜时,她不想着急回去歇息,磨磨唧唧说要陪她,踌躇半晌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青砚,你说女子贞洁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两人并肩坐在耳房,青砚摇头说不知道。两人齐想到芷绛未婚失贞,心内凄然,相顾无言。沉默许久,红墨又问,“那若被摸了看了,算不算失了贞洁?”青砚觉出不对,扭头注视她,蹙眉无声询问。红墨见瞒不住,怯懦说,“谁知道运功解毒要。要。”结巴一下复道“要掌贴着rou!”青砚听罢惊讶得忙用手背捂了嘴怕叫出声,赶紧追问,“啸风他?”红墨涨红着脸点点头。青砚见她害羞已是了然。这些年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干脆点破。“姑娘姻缘挂着家族前途,你我奴婢与她不同,漂萍一般,只管主子和自身,你既喜欢他,何不自己筹谋打算?我瞧他对你也格外不同,旁的人找他,他总是黑着脸抿着嘴,可见了你,这人倒是变成个咧了嘴的烂红杏儿!嘻嘻。”红墨被她逗得又羞又怒,伸手锤她,“亏我喊你声好jiejie,认你是个最正经不过的,谁知你才最会满嘴胡沁!” 青砚笑得止不住,躲着她锤,求哄“好meimei,饶了我吧。我是说正经呢,到了金陵,你去求姑娘,留着啸风给姑娘办事,这如此你既嫁了人,还能接着留在姑娘身边。”红墨回句,“那是夫子的人,身契又不在我们林府,你倒替我想的美。”说起裴怀信,她俩都息了刚刚的调笑,心疼芷绛。青砚轻轻叹一口气,“夫子这数日都未露面,姑娘的心思你我如何不知,若是上岸便要分道扬镳,难道在这船上也不能让姑娘多看他几眼么?”还有更疯狂的想法不自觉跑到青砚脑中,把她自己唬得一跳,不敢宣之于口。她想,已然都有肌肤之亲了,与同个人一次和两次三次甚至。甚至更多又有什么不同? 红墨听她说多看几眼的话,灵光乍现,猛地起身说,“我有办法!姑娘不想强迫夫子,那就。”说着附青砚耳朵悄声细语。青砚听罢惊得呆住,原来红墨这妮子,要在书房与夫子船舱中间的隔板上凿洞!然后撺掇姑娘去偷窥夫子!!!“你!你这放肆丫头,真是要死了,看姑娘知道了不丢你去喂鱼!”红墨还在得意这两全其美的法子,嬉皮笑脸道“jiejie你别cao心,也别恼,我先想法子凿了那洞,若姑娘不愿看,我去堵了便是,她倘若是要丢我下海,到时候青砚你肯定鼻涕一把泪两行的给我求情呢!嘻嘻。”青砚气得伸手直扭她脸颊软rou。“求情!我才不管你!你可是熬夜熬得昏了头脑,尽琢磨这些个歪招损招!还不赶紧去睡觉!”说着起身就把红墨往外间推,骂嚷她赶紧回房! 红墨应了她要回,可这会儿心思活络起来,更加睡不着了,越琢磨越觉得此法可行,有戏!可是这凿洞动静不小,她需要有个内应,知道先生何时不在屋里,对了!啸风!说起他,最近几日总是不见人影儿,红墨想着必是这夫子要躲姑娘,连带啸风也不知踪影,这会子夜深,风平浪静,想着船上也无甚差事,他应在安睡,红墨这直肠性子,想到便抬了脚转向去了啸风耳房,她心里存了坏事,敲门叫人也连带着轻声细语鬼鬼祟祟,“啸风,开门,是我。”红墨猜的不错,啸风确实乖乖在耳房躺着睡觉,但他听她不同于往日的轻声,半梦半醒中恍惚了,反应一下才发觉真是她深夜来访不是做梦。本下定决心离她远点,这几日总是躲她,女孩面嫩,约莫一阵子也就淡了,那点子情思风吹吹就散了,可谁知这丫头竟夜半来敲门。她姑娘又出事?听着不像,他不见她的面都能听出来她那偷偷摸摸的劲儿。他忍着不动,假装没在,谁知这红墨声音大了些,没再叩门,似是向空中又轻轻喊啸风,啸风。他气笑,今日海上平平静静,甲板上除了浪声只有安静的明月,她这样喊,若是不小心被船工管事听到如何作想?这夜半三更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他无奈,忙下了床去开门。 红墨还在外间朝船顶张望,只听身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只大手迅速将自己拉入房中又闭了门,她吃痛埋怨道,“原来你在房里,为何这般久呀,你不是睡觉挺轻?”啸风听她此话无语至极,几日的刻意冷淡,这丫头混没发觉?原是他自家折磨自家。轻嗤一声,脸更黑了。月色下,红墨见他似是恼怒,脸上没一点好影儿,揣度扰了他休息,她连忙告饶,“我真有事找你,白日里不方便。”啸风真不愿想歪,可什么事情白日里不方便!?非要此时?这丫头也忒放肆,竟这样夜半跑来撩拨他!红墨见他拳头攥紧,骨节捏的咯噔作响,心道糟糕,他真生气了,莫不是被搅了什么好梦,看他这样,红墨想起自己先前撒娇女儿最好命的觉悟,又兼被青砚说动心思,此时也想不避嫌了,两只小手伸去抚握了他拳头轻轻摇晃撒娇道,“啸风~我错了,搅了你清梦,可我真有要紧事情,非找你不可,你先别气,听我讲完嘛~”啸风被她一握一摇,理智便塌了一半儿,更别提她故意放软,糯到发黏的撒娇求哄,此时未点烛火,月色朦胧,映照得她一双小鹿眼盈盈有波光一般,三管齐下,啸风瞬间蔫了发怒势头,身子酥得不像话,哪里还记得自己冷心肠的决定还有气恼,只傻愣愣地问她,“那你讲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