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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可怜

    

第三十八章可怜



    翌日,天刚擦亮,院中积雪尚还残留几分晦涩的灰,谢青鱼披件单薄的外衣就抱着师妹出门,她动作很轻,生怕弄醒尚在熟睡的钟灵毓,臂弯托住大腿轻轻掂量几下,又压在怀中。

    刚垂眸推开木门,进屋时,却无意与正从正房出来的锦娘对上眼,年轻妇人扶着门,错愕看一眼她怀中的师妹,双颊通红,急忙低下头移开视线。

    谢青鱼轻轻眨动杏眸,试图驱散几分未消的困意,心上却不怎么在意被人瞧见,长睫在眼睑下落一片阴影,片刻后,才用尾指勾着门上浮雕,“吱呀”一声隔绝外界视线。

    廊檐下的雪更深了,谢青鱼半垂着眼皮,裙摆拂过足下一层雪,衣上绣花已经有了些洇湿的水痕,她正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却被一声极富有朝气的“青鱼师姐”绊住。

    你们疏月台的都这么刻苦么?

    她掌心压着木门旋转,漂亮困顿的面上勉强提起精神,露出还算温和的笑,“赵师妹。”

    “谢师姐也这么早起么?”

    两人不约而同道。

    赵阿离偷偷看她,用余光观察谢青鱼面上的细微神情,又情不自禁伸出指尖虚虚碰了下对方微湿的衣角,又冷又湿的触感让她又往后缩了下,猝不及防瞥见那节白皙脖颈上斑驳暧昧的红痕,一下就怔在那儿。

    细看又像是勒痕,脖侧还留有几处尖牙咬破肌肤的吻痕…一看便知是刚同人欢好过后留下的痕迹…

    谢青鱼倦怠一般斜靠在门框上,睫毛垂下,半晌才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嗯”算作回应,半边腿曲起踩在门槛上,要比同为天乾的赵阿离高出一截,此刻她并不知晓这人心中的弯弯绕绕,垂下眼,长指拨了几下面颊旁的额发,困得无心再与她寒暄。

    “不打扰师妹用功了,我先回房了。”

    赵阿离木讷点点头,透过门缝又恍惚瞥见谢师姐搭在门上那一节纤细的手指,指腹有一圈浅浅的牙印,屋外光线不甚明亮,她只看个囫囵,那扇门便毫不留恋地合上。

    先前只觉荒谬的猜想又浮现脑海,眼下却有了印证,她盯着旁边昏暗的屋子——那是正是钟师妹的房间。

    谢师姐方才就是从那出来的,她原先以为二人有事相商,可现在细细一想,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要紧事…

    她暗道,钟师妹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端的是一副清心寡欲的高岭之花模样,没承想在床榻上竟这般…主动。

    赵阿离长吁短叹一声,掐断了心中绮念,老老实实去院子里运功。

    ……

    锦娘家中原先也是富足人家,屋内该有的陈设也一应俱全,谢青鱼回了房间,随手脱去外衣,柔顺的布料从指尖滑落,一层又一层跌落在地毯上。

    边上那尊香炉因主人家的落败,许久未曾用过,生出许多灰尘,她坐在木质台阶上,白皙足背陷进柔软毛毯,随手掸了掸铜壁,陈旧的铜壁回震微弱力度与白灰到指尖,被她半垂着眼拂去,床榻下升起的稀薄熏香被她缓缓吸入胸腔,再慢慢呼出…

    安神的熏香还夹杂一丝仿若雨后潮湿软烂的泥土气味…是灵毓的味道,被她吞咽进口腹,沾染上她湿漉漉的体温,再慢慢呼出…

    周而复始…

    谢青鱼既困倦又兴奋,伸手扯散发带,乌发瞬间散落在雪白的后背和起伏的胸脯…

    她将白色发带压在自己guntang湿热的眼眶上,缓缓仰面躺倒在床沿,凸起的木条硌着她纤细削瘦的脊背滑动,赤裸的小腹在四起的熏香下缓慢翕动…

    即便是这样不太舒适的姿势,谢青鱼仍沉沉睡过去。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刺目的光线透过窗户落在她面上,如同尖刺刺挠着眼皮,谢青鱼蹙着眉挣扎几下,还是睁开了眼。

    北境气候寒冷,吃食多为热汤配馕饼,围着边炉一边烤火驱寒,一边咬一口馕饼就着热汤滚下肚里,时不时交谈几句。

    锦娘不善言辞,人也拘谨,指尖捏着毛边袖口,垂下视线,不怎么看人,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多是赵阿离旁敲侧击些镇上情况。

    “阿姐,你说那些人送上门的生意不做不谈,怎么还骂起人讨命来的?”

    “莫非镇上真有什么邪祟作怪?”

    一行人早已辟谷,口腹之欲寡淡,对只加了些粗盐提味的馕饼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有谢青鱼饶有兴致咬下一块叼在嘴中,饼皮劲道不软烂,配着炖好的浓汤滚过干涩的喉咙,舒缓几分刚睡醒后的倦怠。

    用完后,她捏着一角手帕搁在唇边轻轻擦拭,赵阿离话落,她抬眼不动声色睨一眼锦娘,只见她面上有一瞬慌乱,目光不自觉往旁边游移,片刻后才道:“赵姑娘说笑了,哪有什么邪祟…不过近些日子镇上半夜总有一些乞丐沿街行乞,不给便在门口撒泼打滚,那些店家嫌弃晦气,久而久之便不做晚上生意了,见到有人投宿便啐一句讨命鬼…”

    “原来如此…”一行人面上似乎都信了锦娘的说辞,锦娘松一口气,视线不禁再次游移,落在偏房落锁的门上。

    “里面有人。”很轻一声落在谢青鱼耳边,她几乎不用回头确认,就知晓是师妹。

    谢青鱼两指掐着一根从庭院伸展进廊檐下的枯枝,手腕一震,又湿又冷的雪便沾湿她的指尖,轻声应了句,“先出去镇上看看。”

    “晚上再说。”她指的是锦娘房中藏着的人。

    点到为止,不必细说。

    两人同行沿着庭院的石子路往外走,“咯吱”的踩雪声与踩断枯枝的声响此起彼伏。

    “阿离师姐与绣绣师姐去了镇上,晚上在院子里汇合。”

    谢青鱼忽然转身,停在门前,长睫落雪,扇动几下,“师妹几时与疏月台那两个那么熟了?”

    稍落在身后的钟师妹一身白裙,衣领袖口都是一圈雪白的绒毛,唯有眼尾与唇是鲜亮的红,秀气的眉微微蹙起,被冷风刮乱的乌发夹杂星点雪花黏在唇边,慢慢走近她,纤细的指尖攥紧她的衣领…

    然后用力,毫不留情地推她下去…

    谢青鱼倏然睁开眼,在雪地里踉跄几步才站稳。

    “跟你有关系么?”

    “走开。”

    好冷的天,她在空无一人的雪地里哆嗦几下,咬着唇自怜自惜,只觉自己真可怜,心说师妹连一声师姐都不愿意叫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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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姐你阴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