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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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因为月亮被我握在手里。 饶是他再粗心,也不可能没注意到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比如,家里的钟好像坏了,走走停停,和标准时间总是慢了好多,害他几乎没赶上地铁;街边那家bakery每日限定的抹茶可颂,这几天去被店员告知刚刚售罄;走在路上散步,楼上阳台的花盆突然落下来,差点儿砸在他的头上;前天,弟弟送给他的定制钢笔,白天还记过笔记,回到家就不翼而飞了,怎么也找不到,回图书馆寻找了也没有;还有,昨天半夜,邻居Mary太太的小黑猫嚎叫了很久,把睡眠质量很好的他硬生生给吵醒了…… 仍是一个普通的星期五,除了很疲惫之外,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加上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他顺手推却了朋友向他发出今晚的轰趴邀请,赶了傍晚的地铁回家。 晚高峰的地铁车厢是排列的沙丁鱼罐头,天气潮热,伯邑考挤在里面,被各种各样人身上的味儿闷得恶心。罐头腌制过了头发馊发臭,泛出黏腻腐烂的气息。 伯邑考在国内读完高中,就考去了美国弗吉尼亚联邦大学,中间也没有回过国,最多也就因为读研的事和父亲通了跨国电话。母亲太娰早逝,姬昌忙着公司的事,即便有心也没法给予长子更多的照顾,况且家中还有刚上大学的姬发和还在读初中的姬旦。每当思乡的情绪如大洋的潮水一样涌上来的时候,他就会抬头望窗外的明月。里士满的月亮和西安的月亮是同一轮,如果有一刻他和家人同时都望着它,是否也算一种团聚呢。 这会儿又有人上来了,瞥着前后人头攒动,伯邑考不愿和他人贴在一起,想着往角落挤挤,正要挪动身子,突然一只大手略过他的臀部,狎昵地拍了一下。他敏感地察觉到了,立马转头看,却发现身后是一位面容慈祥的银发老奶奶。努力回想了三秒前的的触感,希望自己是老泡在图书馆泡出幻觉了。他俯身礼貌询问了老奶奶,刚刚是不是有人从他们之间挤过去了。老奶奶有点子耳背,但还是清晰地表述说没有任何人。 伯邑考疑惑地蹙眉,修长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背包上的带子,开始怀疑自己的感官。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把背部和臀部都靠在车厢上,胸前抱着背包,这样就可以看到每一个挤在自己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个姑娘家家,被人揩了油又没什么,不会掉块rou,但是伯邑考心里还是有些郁闷,最近倒霉事太多了,偏偏都不大不小,就像是有人恶作剧一样,拿一根细羽毛扫过他的后脖子,让他一激灵,回过神却淡而无踪影。 伯邑考打开手机,往备忘录记下这件事,不知不觉霉运已经持续了快一周了。 “Aug 30th……”打字的手指犹豫了一下,伯邑考习惯性地翻看日历,发现今天是农历的中元节。按照中国的传统风俗,今天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一年里阴气最重,既不能上人家家里去,天黑了也不能出门。 很显然,作为一位唯物主义者,伯邑考不信这个。中国的鬼能飘到国外?阴曹地府的阎王爷也管洋人的鬼魂吗?他自顾自地摇摇头,将字打完,地铁也差不多到站了。 下了站台,呼吸到新鲜空气,伯邑考整颗心渐渐放松下来,安慰自己,大概率是在地铁上太紧绷太压抑了,刚才误会了什么也说不准。 沿着街边走,照旧路过那家他常去的bakery,今天有意外之喜,橱窗里还挂着“每日限定”的抹茶可颂的“供应”牌。伯邑考心中雀跃,推开玻璃门,店员一见是他,熟悉和他打招呼,说今日的可颂还剩两个,要不要一起打包带走。 他点头说好的麻烦了,一边付款。店员小jiejie动手打包装袋的时候,和伯邑考吐槽了一句,最近买可颂的人有些多,你得早点来买,要不然就没了。伯邑考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完之后,拎着袋子向她道谢。店员小jiejie冲他甜甜一笑,一把把他拦住,问他有没有girlfriend或者boyfriend。 这个问题如当头一棒,伯邑考被问得懵懵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被问“boyfriend”,嗫嚅着说“没有”。他抿着嘴唇,脸颊上现出两个害羞的酒窝,等到再出门时外面天已经阴沉了,泼了墨的云层暗暗翻滚,倾盆大雨随之而来。 伯邑考从包里抽出一把伞,把面包塞了进去。雨水凉凉的,顺着屋檐落进他白皙的脖颈里。瑟缩一下,他撑开伞往雨中走去。 雨势越来越猛。地铁站离家还有一段路要走,鞋子和裤脚管被打湿,是在所难免的。伞沿下重重雨幕里,两旁的行人匆匆而过,无数面孔和身影被雨水洇湿、模糊,变成黑白无常的色块,或者扭曲蠕动的旋涡,像马克·罗斯科风格的抽象画。 伯邑考盯着裤管上的水渍看了一会儿,思考回到家是先洗个澡还是先烧好晚饭,没有听到后面踏着积水的脚步声。 他拐进一条被废弃的街区,这里小巷子多,可以抄近路到出租屋里。只有附近住的留学生和本地人知道,平时无人问津。巷子在雨天显得幽暗,雨水声回荡在耳边,伯邑考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明,可以看得见墙壁上黏糊糊的青苔和砖缝的杂草,但是前方的拐角还是漆黑的,是光探照不到的地方。 走到尽头右转出街区,再走一小段路,就是出租屋的楼栋了。平常十分钟左右的回家路,今天却格外漫长。伯邑考莫名有些心慌,一阵冷意沿着背脊骨爬上来。他隐约听到身后有踩踏雨水的脚步声,藏匿在自己的脚步声里,向他慢慢靠近。 他放缓一点儿速度,想听那个“他”离自己有多远,没想到“他”也跟着慢下来;接着,伯邑考又略加快步伐,那个声音的频率也变得快起来,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确定是跟踪他的。伯邑考握着伞柄和手机,手心不禁冒汗。里士满虽然是弗吉尼亚州首府,但是这里鱼龙混杂,有的地方治安差,犯罪率很高。大概是劫财的,他背包里只有五十刀,要是来真的,只怕应付不过去。 伯邑考暗暗地在手机上输入了报警电话,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前面的转弯口只剩二十步左右,他计算好了,过了右拐,就立马飞跑起来,报警,然后随机冲到街上一家店铺里躲避。 “他”好像感受到了伯邑考的所思所想,脚步声蓦地消失了。伯邑考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走到尽头的一瞬间,他咬牙转身,手机的灯光扫过漫长幽深的巷子。 空荡的,没有人。 伯邑考心中咯噔,像只受惊的兔子,飞速转弯往前跑,伞也顾不上打了,雨水狠狠拍到他脸上,也不管看不看得清路,一头扎进他家的楼栋里,大步流星地上楼梯。 陈年的楼道窄小,扑面而来是下雨天的潮气和霉味,伯邑考浑身上下湿透了,感觉自己是面团子被砸进了生粉里,直想打喷嚏,不好闻。 手脚麻利地掏出钥匙,开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这下子终于安全了,他气喘吁吁地倚着门,平复狂跳的心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