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生块叉烧好过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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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人只能听见姬冕放了一句狠话,人在里面已经扭打起来。一声闷响,占了下风的是谁显而易见:“小赤佬别拽我头发——我的烟!” 陈怀瑾眯起眼睛,姬怜像是才想起来什么:“她会打架。” “什么叫会打架?” “我也不知道,mama只让她一个人学。”姬怜觉得这样属实拉低自己形象,慌忙补充道:“我会弹钢琴,她弹得没我好。” “你还得意上了?”陈怀瑾也啐了一口,比现在在卫生间里搏斗的那位更显流里流气:“比那个乐羊溪还娘娘腔,谁家男孩去学弹钢琴?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姬怜一张小脸又白几分,里面的1v1决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一开始还能听到不绝于耳的漫骂,现在似乎开始单方面殴打阶段:“你放手!我不干了——呃,我走!” “怎么全是没用的东西,”陈怀瑾故作深沉摇了摇头,扬声道:“杨里鑫,你不把她拖出来,明天我就把裸照发给你爸爸。” 里面骤然安静了,姬冕停下手,看向同样呆住的另一位:“你怎么有裸照在他手里?” 名叫杨里鑫的少女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抱住姬冕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拖。姬冕顺其自然变换成裸绞,两只手臂缓慢用力:“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杨里鑫喘不过气,已经有要翻白眼的趋势。姬冕不合时宜地想起被她掐住脖子的姬怜,啧了一声把额外的思绪按下去:“我有能力销毁你所有的照片,你的钱也不用还。” 翻着白眼的杨里鑫气若游丝:“你哥哥还在当他的狗......”言下之意,她不信。 “什么叫他的狗?”姬冕不高兴起来,松开她:“那是我的狗,虽然已经进化成白眼狼了。” 杨里鑫捂着脖子慢慢挪开,硬生道:“我的裸照只有我男朋友有。” “你这个年龄找一年级的当男朋友?” “不是,”她垂下头,半晌道:“找你麻烦的那帮高年级生领头的就是我男朋友,我不知道他能把照片给别人。” 姬冕很难评价两坨垃圾到底哪一边更臭,她摸了摸胸口,把杨里鑫从地上拉起来:“我跟你出去。” 杨里鑫反而摇头,像是做坏事做到一半才发现这是坏事的孩子。她有点颤抖地摸着自己的脸,嘴唇发白:“他们会给你也拍裸照的。” “也?”姬冕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是被威胁拍裸照的?” “不是,”杨里鑫摇头:“钟季说他们不打女人,我的裸照是我们上床的时候拍的,他说想留个纪念。拍裸照的事一般是我做的,钟季说看女人打女人特别带感。” 姬冕花了几秒钟回想她现在的年龄。她,七岁,周围有问她想不想体会什么叫被射的年幼垃圾型陈怀瑾,有还没上初中就有组织有预谋还能拍裸照的不良少年团体。可惜不良少年团体还没进化到最终形态,不然强闯女厕所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没逼着杨里鑫站起来,转头出了卫生间。 “陈怀瑾,找外援来女厕所围殴我就是你能想出最灭他人志气的方法了?” “你还有几句嘴硬的想说?”陈怀瑾也笑,嘴角快要咧到耳朵边:“你知道吗,小竹林里没有监控。我们想对你做什么都没有人会知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现在说两句好听话,到时候哥哥们少扇你两巴掌也说不定。” “果然,”姬冕认同似的点头,轻轻拍掉附着在膝盖伤口上的尘土。皮下神经像是才反应过来身体受到了伤害,开始一波又一波地向大脑传达疼痛的讯息。和大自己六岁的女生赤手空拳打架还是很难毫发无损,即使对方没练过:“你到我跟前犯贱,我没理过你。现在这么做,我只能说你自找的。” 她没说完话,人已经弹射到陈怀瑾面前,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姬冕的第一拳已经挥了下去。她攒了十成十的力,正对着陈怀瑾的鼻梁。陈怀瑾凄厉地大叫,挥舞着手抓住一旁人的衣摆才没跌下去:“我花钱雇你们干嘛的,揍这个婊子啊!” 姬冕还想再补第二拳,已经被后面的人合力掀翻在地。左脸硬生生擦过草地,太阳xue一热,有什么东西从她脸上流了过去。有人想压在她身上,她屈膝一捣,他捂着裆滚了下去。又一个扑上来,她直接去戳他的双眼。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姬怜的哭声轻飘飘的,像一缕烟:“我们会被通报批评的!” 姬冕的脑海里出现一个捂着嘴内八的姬怜,一边站在安全的地方抹眼泪一边娇滴滴地轻喊“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了啦!”。左眼有些睁不开,她摸了一把,果然流血了。被花钱雇来的不良少年们迟疑起来,明显之前都没见过这么不知变通硬刚到底的女角色。最开始说不打女生的头儿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淌鼻血的陈怀瑾,打了个手势:“先拖进林子里,监控挡的时间长了会有人来。” 姬冕用她完好的那只眼去看监控器,不知道是谁糊了一张宣纸在那么高的地方。她又看了一眼打手势的那位,sao红色爆炸头,杨里鑫的品味和她时有时无的道德感一样让人难以评价。她最后一次尝试和找死的讲道理:“我姓姬。” 不良少年似乎疑惑起来,于是回答她道:“我姓王。” 姬冕:“......”她终于不想再费口舌,只是又一脚把人踢得蜷缩在地上。剩下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打算一拥而上凭数量取胜。姬怜泪汪汪地蹲在陈怀瑾身边,看着她马上就要浑身是伤的被别人拖走。陈怀瑾似乎缓过来一点,咬牙切齿道:“我要射在那个婊子的脸上......” 他的狠话戛然而止,姬冕也看到司机柳姨带着学校保安从遥远的cao场那头跑过来。她笑起来,冲姬怜做无声的口型。 你死定了。 姬怜没想过监控摄像头的遮挡没一点作用。双方家长都还没赶到,姬冕已经被送去校医务室检查包扎,陈怀瑾跳着脚自己的鼻梁断了,只得到校医冷漠的眼神:“断得好。” 他七成的自信被消磨掉三成,在休息室里不停地推姬怜的肩膀:“你快和主任说啊,是你meimei先挑衅骂人欺负你,我们想吓吓她,是她自己跌成那样的!” 姬怜张了张嘴,想起柳姨离开前的眼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们甚至没带走他,他宁愿自己现在去跳楼跳河车祸猝死,什么都好,不要让他看到姬冕,不要让他看到母亲。 “姬怜!”陈怀瑾压低声音含恨道:“老子是为了你才被这婊子打这一拳的,你要是想现在把自己摘干净我保证你以后混不下去!” 姬怜看了他一眼,像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去。陈怀瑾仅剩的信心如残花败柳般飘零,没想到他能窝囊到如此始料未及的程度:“你咬死是她的错,我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顶多各打五十大板写个检讨。你要是现在临阵逃脱,我以后就让所有人知道你找我打你meimei还想逃避责任!” 姬怜一惊:“是你自己要去找她的麻烦!” “是我自己?”陈怀瑾斜看他,舔了舔嘴唇:“谁跟我抱怨从小被meimei折磨被meimei压一头?谁跟我说老是被meimei比下去周围还都是她的走狗?我对她的仇恨都是你挑起来的,你要是不开口我到时候就说是你指使的!毕竟我和姬冕可没有矛盾,我马上还要进校队了,教练会保我的。” 姬怜绝望地看着他,恍惚间想一头撞死在墙上。认识陈怀瑾就是个错误,他真傻,干嘛要惹他呢?现在错事都是陈怀瑾做的,却要他出来背锅。几个校医从窗外匆匆走过:“怎么还能伤到眼角的?再挪一点儿就是太阳xue了。”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视力,救护车来了吗?.” “没叫救护车,简单处理后就被她家的司机带走了,估计是要找信任的医生做缝合手术。这可是姬家,谁家的大孝子这么上赶着给自己爹添堵?” 钟季坐在两人对面,这时候突然抬头:“你是那个姬家的?” 姬怜不想理他,钟季一副被欺骗的模样:“她真叫姬冕?她是你亲meimei?” “是又怎样,”陈怀瑾皱眉:“早就告诉你他叫姬怜,你这个时候装糊涂给谁看?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说是杨里鑫在厕所里对她校园霸凌,姬怜想救meimei就带着我们去了。结果她受惊过度反咬一口把我的鼻子打断了。” “你懂个锤子!”钟季上火了:“你以为谁都跟你陈家一样暴发户起家除了撒钱啥都不会?我还以为他叫季怜!姬家的人在你跟前这个样子,我压根没想到这是真的姬怜,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有亲哥请别人教训自己meimei的?” 姬怜也哭了:“我说了不要干了!都是陈怀瑾逼我的!” 陈怀瑾跟钟季呛声:“你以为你是谁,你家和陈家比也就那点旧阶级的优越感了吧。来指责我?姬怜咬死了是那婊子的错,姬家还能为了女儿惩罚儿子不成?” 钟季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私生子就是上不来台面,你爹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姬家的儿子根本没掌权的机会!” 争吵声被强行打断,陈怀瑾胸口的板砖响起电话铃。两人安静下来,姬怜哽咽着按了接听键。 “小怜,”是母亲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我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