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雪丸

    紧接着，他的指腹在她指尖上轻轻摩挲，“师姐试试。”

    白栀伸出那根手指去接。

    但雪飘得又轻又慢，她手动带过去的手风会将雪吹开。

    少年的手帮她挡住风，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扇，雪顺着力道往她的手上落。

    她一动不敢动。

    静静盯着那颗小雪丸在空气中飘摇着向下掉。

    谢辞尘护着风的那只手在空气中微动，让它被推着更好的落在她指尖上。

    “没有化。”她说。

    “嗯，没有化。”

    “它怎……啊，掉了。”随着她手的动作，那颗雪丸从指尖掉落。

    白栀还保持着伸着那根手指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掉了。”

    然后抬眸，看着谢辞尘，“谢辞尘，掉了。”

    那根始终伸着的手指被点了一下，少年道：“回来了。”

    指尖冰冰的，白栀去看，果真又是一颗。

    怎么谢辞尘能带着它运来运去，她一动就落？

    白栀看着谢辞尘的手，又再看看他。

    少年便心领神会的再接一颗，递给她。

    白栀犹豫了几秒，改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接之前先主动在少年的指腹上蹭了蹭，然后看向他：“可以拿了吗？”

    他眸底盛着笑意：“师姐还需再挨一挨。”

    “哦。”

    白栀又碰了碰，看向他。

    见少年不语，便再用手指触过去。

    好感度：59（喜欢）。

    好感度：60（喜欢）。

    喜欢。

    好喜欢。

    所以此刻的欢喜，盈满心脏。

    他顺着她的手将那枚雪丸转至她的指尖，然后顺着她的手背向上，拇指和无名指、小指托着她的手腕，食指中指都落在她的手背上。

    将她的手腕打平。

    他说：“这里发力，这里要稳，这样。”

    白栀试着去动自己另一只手，然后重复：“这里……这样……”

    雪丸还是掉了。

    她便将左手上的接过去，再试一遍。

    成了！

    眼睫因欣喜略微弯起来，对着那颗雪丸轻轻一吹。

    它融进了正在下落的千千万万颗，夏夜的雪丸里。

    再难分辨出，哪一颗是被他们的手温染过的。

    少年的拇指在她的手腕上贪恋地摩挲了几下，快速松开。

    ——他还不能太过逾越，要慢慢来。

    琼玉碎落满天地。

    姜满凑到白栀身边来，“阿姐，好美啊，但是好饿啊……”

    白栀扑哧笑出来，看着姜满又想哭又强憋着的脸。

    白栀说：“我房中还有你留给我的糕点，你回去取了吃吧。”

    “可我想跟着阿姐。”

    “嗯。”白栀点头，“那便再多饿一会儿吧。”

    “呜呜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那阿姐陪我一起回去吗？”

    “当然不，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勉强自己放弃我想要做的事。”

    骗人，姜满想。

    如果是谢仙人饿了，那阿姐肯定会和他一起回去，又或者去夜市上转转。

    但姜满又想，也许这和阿姐说的话不冲突。也许阿姐想做的事，只是和谢仙人待在一起而已。好羡慕谢仙人，有这样的师姐。

    姜满忍不住问：“方才厨房炸了的时候，阿姐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白栀摇头：“也着急吧。”

    但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白栀说：“你看烟火多绚烂啊。”

    “皇宫里过年时会见到焰火，但我总在墙外，只能远远地看着。

    我总羡慕旁人有压岁钱，就盼望着哪一年能被大发善心得到一份，但从来都没有。所以看见焰火，就会想到这些，觉得格外的饿……”

    “你今日开心吗，小满。”

    “很开心！虽然王仙人炸了厨房，毁了我给阿姐做的饼，但我其实很开心能和阿姐一起看焰火！”

    “那么以后，你再看见焰火的时候，也许还会想到我们站在秘境里，听着小精灵的祈福的歌声，吹着夏夜的凉风，闻着会发光的花的香气，看焰火的这一瞬间。”

    姜满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还以为阿姐会随便给我些什么花啊叶子的，说这样就能弥补我以前没有收到压岁钱了。”

    “回忆不可修补，小满。”

    “……”

    但会被美好刷新。

    姜满怔怔看着白栀的侧颜，耳边烟花炸裂的声音变得极大。

    连着她的心跳。

    白栀身边有人时，小精灵会自己玩闹，但她身边无人时，它们会自然的聚集在白栀身边。

    真是很奇妙。

    焰火并没有持续很久，它是短暂的，转瞬即逝的。

    花的光灭了。

    空中的浮光消失。

    黑暗回归。

    就连花的香气都瞬间不复。

    但谢辞尘的目光久久未从天空中收回。

    白栀偏头问他：“很喜欢烟花吗？”

    “没有。”他收回视线，看向白栀：“我在想，我的师尊从未滞留人间，是如何得知焰火绚烂的，又是如何得知打铁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