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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方才发热,没有几个时辰这热度是退不下去的。”少年让伙计把手中端着的水放下,见两人愣怔地看着自己,浅浅皱眉。他抬步走到了床侧,伸出两指朝床上之人的脖颈处探了一下,又抬手撑起他的眼皮,一番检查完毕,才道:“人死不了。”“你……”绥晩还在想这是谁家精致少年,遂然一听到此话,冷了脸色,她面色不善怒视着他,“放肆。”少年眼神浅浅地略过她,朝后边的伙计唤道:“阿遂。”阿遂从水盆里拧起一方帕子递给他,少年接过帕子,伸手便欲去解容砚的衣衫。一只纤柔玉手横亘而出,抓住了他的手腕,逼问:“你是何人?你想做什么?”少年淡然地开口:“大夫。”绥晩稍一愣怔,少年的眼神凉凉地落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道:“你可以松手了?”闻言,绥晩即刻收回了右手。少年给容砚解了一颗衣扣,绥晩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做甚?”“给他净身,降温。”少年倏然想到何事,解扣的手一顿,他看向她,“你还不出去?”绥晩脸色一霁。“莫非你要看着?”少年皱眉。绥晩立刻如风般地退出了房间。待绥晩出去之后,一直沉默寡言的七星当即掀袍跪地,恭敬地颔首,“七星见过小公子。”少年甚不在意地摆手,让七星起身。他稍后退几步,将手中的湿帕递了出来,道:“你来。”“是。”七星接过湿帕。“阿遂,过来帮忙。”阿遂也围到了床前,少年偶尔吩咐几句,只负手在一旁静静看着。三人忙活了整夜,容砚身上灼热的温度才渐渐褪去。卯时三刻,床上的男子睫毛微颤,呢喃了一声,悠悠转醒。他缓缓睁开眸子,眼里浮现一丝困惑,背后蓦地传来一阵剧痛,混沌的眸子瞬间清明。“醒了。”上方传来少年清润的声音,不浅不淡。容砚由于背上有伤,人只能趴在床间,他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也只是一方青色锦袍。“主子,您可终于醒了。”七星双目红透,一个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几欲落下泪来。“七星?抱歉,让你担心了。”“扶他起来。”七星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容砚坐起。直到人完全坐起,容砚的眉头都是深深皱着,不曾舒缓下来。容砚无法背靠床头,就只能侧着将身子靠在了一旁的床柱上。待他坐起,这才看清了床前端着药的青衣少年。“阿沥?”竹沥将药碗送出来,道:“给他喝药。”七星接过药碗,扶着容砚喝下,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唇间弥漫开来,久久不能散去。容砚微微蹙眉,“怎么多放了三钱黄连?”竹沥不答反问:“听说你是为了外间的那个姑娘才受此重伤?”容砚淡淡点头。竹沥嗤笑一声,拿过空了的药碗,淡然道:“这就是了,为了让你吃点苦长点记性,舍身救人不是那么好救的。”容砚一怔。“早知你将自己捯饬成这副模样,我就应该在药里加点□□,眼不见心不烦。”话落,少年拿着碗出了房间,走过面容焦急的少女身边,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大步离去。房内,容砚摇头失笑:“他这可是在恼怒?怨怪我?”“主子,您可知当时有多危险,您怎么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剑呢?万一……”七星话语一顿,后面的情形他不敢再想,若主子真的出了何事,即使他以死谢罪也难逃其咎。“抱歉,是我让你们担心了。”“是属下武艺不精,没保护好主子,七星自愿领罚。”七星垂头跪地。容砚看他,“你们这都是在怨我?”“属下不敢,请主子责罚。”容砚抿唇,沉思半分,道:“你如今若是受伤了,谁来保护我。”七星一愣。容砚淡淡一笑,“这事日后再议,你先起来。”“是。”“空青呢?”“躺在隔壁房间。”容砚不解,“我记得只罚了他三十杖。”七星上前,在他靠着的一侧垫了些软絮,才道:“主子是只罚了他三十杖,但他觉得自己失职,加了一倍的杖数。昨间夜里,他听闻主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自许失职,在外面跪了一夜,今早得知您并无大碍,又去刑房领了一百杖,都是让人抬着回去的。”“倒是难为了他。”倏地,他抬头看着七星,似笑非笑,“你不是认为自己失职,怎么没有和他一起去刑房领罚?”七星讪讪然摸了摸鼻子,“那还不是为了亲眼看见主子您醒过来我才能放心。”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他才不和空青一般糊涂,这种受罚的事怎么能赶着上,万一主子心情好免了他这顿刑罚岂不是美滋滋。容砚浅笑,也不戳穿他内心那点透明的小心思。☆、第6章“辞之。”绥晩大步走到床前,双目微红地看着他,眸子深处布满了红血丝,疲惫难堪。“可有受伤?”容砚淡笑着询问。“不曾。”她摇头,“可你受伤了。”“我无事。”绥晩唇角微张,门外传来一声冷笑,“命都去了大半条,确是没什么大碍。”门口,竹沥和抱着一大堆药的伙计阿遂走了进来。容砚看他,问:“如何又回来了?”少年精瘦的下巴指了指床边的药盘,冷然道:“换药。”他让阿遂扶着容砚躺好,绥晩就自觉地背过身去。竹沥扯开容砚背后的白布,露出下面可怖的长条形伤口,他的手不停歇,快速给容砚换上了新的药。临走之际,竹沥看着杵在一旁的七星,凉凉道:“你还不走?”七星一脸困惑。他冷笑:“你莫不是在外待久了就真忘了规矩,护主不力留你还有何用处。”七星立刻跪了下来,垂头道:“属下知错。”“呵……”少年的目光淡淡掠过容砚,话音带着少年的稚嫩却不容质疑,“自去刑房领一百杖,若有下次……”他的眸子深处淬着寒冰,冰冷地吐出两字,“杖毙。”七星的身子颤了颤,“是。”话音一落,七星快速地消失在房间。“你这是打算把我身边的人都清空了?”容砚失笑。“若不是你平日里宠着他们,怎会发生今日之事,你也好好反省。”少年暼他一眼,满身清冷,犹如披着星月清辉走出了房间。绥晩不解地问:“他是?”“家里闹脾气的小孩。”容砚的语气很是无奈。绥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