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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庄姬公主叫长平仙姑,把的张小姐叫香浮小公主,哭一阵笑一阵,说一阵又唱一阵。府里很多人都说格格是不是疯了,吴应熊觉得心痛,却无能为力。建宁的心就好像对现实世界封闭了一样,只要她不愿意,别人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做什么她也不在意。新皇登基已经整整一年,连年号也改作了"康熙"。然而建宁还是完全不能接受哥哥的死,也不许家中举行任何祭奠仪式,似乎那样做了,就会坐实哥哥的死。自从去年正月,哥哥在景仁宫里对她和平湖说了那番奇奇怪怪的话后,第二天宫中就传出了皇帝得痘的消息,但又不许任何人探视,同时命令城门紧闭,重兵把守,对每一个进出的人严加审查。又过了两日,初七夜,忽然召群臣入宫,一进来就让人去户部领帛,接着来至太和殿西阁门前,宣布皇帝驾崩的噩讯,又以天花传染为名,不许百官瞻仰遗体,装裹后直接封棺,停灵于景山寿皇殿。而吴良辅等近侍太监,也都赐死殉主。于是,关于皇帝哥哥死前的情形,便没有一个人看见,或者看见了也都无法说出来。建宁不相信哥哥会死,奉召入宫后,她一不往慈宁宫叩问太后,二不去太和殿拈香化纸,却直奔停灵的寿皇殿,坚持要见哥哥最后一面,嚷着说:"你们不让我亲眼看见,我怎么都不会相信哥哥死了。宫里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不许群臣朝拜皇上?你们开棺!开棺让我看了我才相信!"最后,是皇太后闻讯赶来,命令侍卫不顾死活地将她拖出去,绑了手脚塞进轿子里送回额驸府的。太后且谕令吴应熊,要好好看着公主,没事不要让她出门。换言之,就是再一次对建宁下了禁足令,而这一次与往常不同的是,从前只是不许她进宫,现在则干脆不许她出府了;另一面,又以格格神智不清为名,派了一位太医住进额驸府专为建宁调理,名为诊病,实为监视,建宁等于是被软禁了。然而建宁已经不在乎。她不再像从前那么一心喜欢往府外头跑了,呆在屋子里,绣绣花,看看书,一天很容易过去。她惟一觉得遗憾的,只是不能见到平湖,不能与平湖讨论哥哥的事。哥哥同自己说完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后就再没有上过朝,露过面,对外声称是患痘,却又不见召太医,只是汤若望、苏克萨哈这些人早早晚晚地出入频繁,行踪奇怪。而哥哥的死讯一传出来,遗诏也跟着出来,说是学士麻勒吉、王熙此前已经奉旨拟诏,就好像哥哥早知道自己必死一样。况且那个遗诏罗列了十四条罪状,几乎完全否定了顺治一生勤政治世的功绩,哥哥又怎么会同意拟写这样的一份遗诏呢?建宁坚信哥哥不会忍心这样丢下她一走了之,他只是学佛学得走火入魔,于是离宫出走,借死逃遁,去某个深山寻找得道高僧讲谈佛法去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她,告诉她,他还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比如深山古寺,抑或泛舟江湖。她很想去看看平湖,和她谈谈哥哥的事,可是这次太皇太后真的很生气,已经整整一年了,都不肯取消对她的禁足令。吴应熊每天上朝回来,偶尔会带来平湖的消息,说她已被封为康章皇后,接着又晋升为太后,与博尔济吉特如嫣合称两宫皇太后。似乎都是好消息。然而建宁相信,平湖不会在意这些虚名浮利,皇帝哥哥走了,平湖一定比谁都伤心,再多的利益再高的荣誉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觉得开心的。不能见到平湖,建宁所有的心事就只有向丈夫吴应熊倾诉了。但是吴应熊为人谨慎惯了,即使是在自己家中,也轻易不肯议论朝政。没有人知道,倘若他可以开诚布公地和建宁多谈谈,交换心里的怀疑和想法,会不会让建宁好过些,不会变得那么抑郁,消沉。然而建宁自从大闹寿皇殿后就有些痴痴呆呆的,吴应熊担心,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对于顺治离奇暴毙这件事其实也有很多疑虑,会不会更加胡思乱想,惹出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于是,对于建宁所有的疑问与猜测,他就只有抱以不置可否的一笑,或是空洞地劝她放宽心,别想得太多了。渐渐地,建宁也就不再对他徒废口舌了。建宁不对任何人徒废口舌,在太皇太后下令对她的行动关了禁闭之后,她也同时给自己的心关了禁闭。但是今晚,建宁好像很开心也很清醒,不住地催着吴应熊说笑话,又同吴青两个比着出谜语猜谜语,猜对了就小孩子般拍手笑着,赌输了就乖乖地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吴应熊不得不劝她:"酒这东西,微醺为佳,过则伤身,不如喝碗汤压一压,吃几口热菜吧。"绿腰在旁笑道:"驸马爷真是体贴,格格要是不领情,倒辜负了爷的一片心。"说着亲手舀了一碗汤放在建宁面前。吴应熊暗暗称奇,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到散席时,建宁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了,吴应熊亲自扶她回房,命红袖好好伏侍,正欲告退,建宁却忽然叫住说:"我有一句话问你,说了再走不迟。"又命红袖自去歇息,不见呼唤不要进来。红袖会错了意,向着吴应熊一笑,拽了门出去。连吴应熊也误会了,不禁有些意外,自从绿腰母子进府后,建宁很少这么主动过,遂笑问:"公主酒劲未过,要不要再喝点茶水?"建宁恍若未闻,却定定地望着吴应熊,轻轻问:"你走了,还会回来吗?""当然会。"吴应熊有些心虚地说,"我奉朝廷之命去云南颁旨,办完公事就回来,格格怎么这样问?"建宁叹道:"如果那位洪姑娘不让你回来呢?你会不会跟她走?"吴应熊一惊,本能地反问:"什么洪姑娘?"建宁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微笑,是神智不清的人特有的那种痴笑,然而眼中却有了泪意,慢慢地说:"你不用瞒我了。上次洪经略来府里找你,绿腰躲在屏风后已经什么都听见了,她同我说,你跟洪承畴商议着,要赶去昆明救一位洪姑娘。皇帝哥哥临死前,曾经同我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一直念着"红颜"、"红颜"。我本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为只是说"红颜知己"或者"红颜祸水",但是那天我才明白,原来红颜是一个人的名字,是洪经略女儿的名字。而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可以让你一听到她的名字,就会抛弃京城的一切,什么也不顾地奔去云南救她。甚至,都没打算告诉我,你还会不会回来?"吴应熊又是惊讶又是震荡,他知道,只要建宁一句话,自己明天就可能走不成,甚至,自己和洪承畴都活不成。然而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建宁放过他最好,如果不能,他强冲也要冲出去。遂推诚布公地说:"是我不好,不该一直瞒着你。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