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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叮嘱她几句。"素玛一愣,顿时眼圈通红,建宁自出生起便是她一手带大,从未离开身边半日,听说要将她送走,真如剜rou一般。然而太后一言出口便是懿旨,决无顶撞违逆之理,只得呆呆地出来,坐在炕沿上一边替建宁打理衣裳,一边便暗暗地滴下泪来。自从大玉儿再婚,哲哲太后便病倒了。起初多少是有些挟病自重,装腔作势的意思,但是后来便渐成沉疴,竟然弄假成真起来,这日一早,迎春慌慌张张亲自奔了太医院来找院正傅胤祖,说是太后早晨吐了两口血。傅胤祖听了,忙忙带了几位太医齐集往寿康宫会诊,有说是肝火旺的,有说是胃气疼的,有说是湿,有说是热,有说是虚,也有说是毒的,各持己见,众议不一,都说:"春末时候,乍暖还寒,最容易招惹无名病症,稍一不慎,便成大错,不治病,反致病矣。"一个举出来,另一个便说;一个说"有阳乘阴者,血热妄行;阴乘阳者,血不归经。血行清道出于鼻,血行浊道出于口,呕血出于肝,吐血出于胃。如今太后是吐血,怎会不是胃上的毛病?"另一个又说"迎春女官说是痰中带血,不是普通的呕吐。咳血出于肺,嗽血出于脾,咯血出于心,唾血出于肾。有火郁,有虚劳。如今太后年事已高,火郁伤脾,乃是咳血,非是吐血。"这样子议了多时,也没有定论,太后反被折腾得病情又加重三分,气得迎春哭道:"都说是国手,能起死回生的,连吐血症都医不了,还自比什么华佗、扁鹊?正经民间郎中也不如。"便要贴榜悬红,满世界召请名医去。偏偏敬事房又说太后不许,还教太医院主治。迎春骂道:"你们别忘了,寿康宫住着的也是太后,还是太宗皇帝的正宫娘娘、慈宁宫太后的亲姑姑呢,怎么皇太后的话不灵了吗?"正闹着,恰逢忍冬带着建宁前来请安,迎春道:"你来得正好。太后病重,这些太医们又不肯好好看,又不肯好好治,我说要张榜求医,敬事房又不许。现在这宫里的事儿,只有你们太后说的话才是懿旨,我们太后说的话,竟是耳边风。"忍冬道:"哪里的话,抛开皇太宫是先皇中宫不谈,她们还是姑侄呢,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的确是这北京宫里的太医院规矩罗嗦,不比咱们原先在盛京的时候,任做什么事儿,都要经过几层的手续呢,竟连我们娘娘也没办法,总不成为着这个把敬事房的人打一顿,又或是召开个礼部会议来讨论。你为这件事发了几次脾气,说话从不避人,就不怕那起小人拿着这个把柄到我们娘娘面前讨巧卖乖吗。幸亏是娘娘大度,不但不计较,还夸你是忠心护主。听说太后病重,我们娘娘急得什么似的,这不,特地叫我送丹丸来呢。"迎春打开匣子,闻到沁鼻一阵香气,奇道:"这是什么药?怪香的。"忍冬笑道:"这是太后给自己开的方子,叫"一品丸",是用"香附子"又叫作"雀头香"的,去皮、煮、捣、晒、焙之后,研为细末,加蜜调成丸子,闻起来香,尝起来甜,按时服用,可以顺气调经、青春长驻的。不管太后得的是什么病,都只有效应没有坏处的。"迎春不信道:"那不成了万灵仙丹了?哪有包治百病的药丸?连太医院都诊不出我们太后得的是什么病,你们娘娘大老远的倒会未卜先知?"忍冬拉了迎春的手一同在廊下坐定,细细说道:"我们两个打小一块儿进宫,一块儿长大,难道我会骗你不成?这香附子虽然不是什么万灵仙丹,不过效用的确很强的,可以治偏正头痛、热气上攻、头目昏眩。若是蜈蚣咬伤,将香附子嚼烂涂在伤口上,立见奇效;凡一切气病,比如胸腹胀满、恶心、气逆、返酸、烦闷等,都可以用香附子一斤,缩砂仁八两,炙甘草四两,一起研末,用盐开水送服,叫做"快气汤";若是心腹刺痛,可以用香附子二十两去毛,焙干,加入乌药十两、炒甘草一两,共研为末,盐汤送下,便可治愈;又或是心脾气痛,也可用香附子浸醋,略炒,研成细末,用高良姜酒洗几次,略炒,也研成末用热米汤加姜汁一匙送服;不过娘娘说心脾气痛或因于气,或因于寒,若原因不同,治法也都不同……"迎春道:"我们太后不消说,自然是因于气了……"一言未了,忽觉不妥,红了脸不肯再说。忍冬只装没听见,又举了几种香附子的药方及功效,最后说:"娘娘平时也总吃这丸药,所以才看起来比一般二三十岁的少妇还要年轻;这香附子虽不能起死回生,可是常服可治头痛,又能明目,煎汤漱口还能止牙痛呢,就是孕妇吃了,也可安胎顺气,所以可说是只有妙效绝无毒性的。虽然不知道太后娘娘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可是服用"一品丸"总之是不会错的。"迎春讪笑道:"母后皇太后文武双全,又精通医术。你跟着她这么多年,也成半个女神医了。从前我们娘娘是后宫之首,吃"一品丸"倒也合宜;现在皇上登基,母后皇太后大权在握,位居一品,吃"一品丸"当然不会错;我们娘娘靠了后,连想张榜请大夫,敬事房都不愿理会,这"一品丸"合不合吃可就难说了。"忍冬佯嗔道:"我一直替你们太后担心,你倒一直只管打趣我。宫里明争暗斗,今儿你升,明儿我降,难道是由你我说了算的?从前jiejie是宫中最高女官时,我是怎么样对你的,现在还是怎么样对你,难道有过不同吗?倒是jiejie,以前何等关照我来,如今怎么忽然就变了副嘴脸呢?如今见面更比从前难了,说不到两句话,就冷言冷语的。那些小人趋炎附势踩低拜高原是惯了的,你我在宫里这些年,有什么不知道,有什么没见过,怎么也跟着乱起来,只管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来阴我,难道我们从前的好就都忘了不成?"说着拿出绢子来拭泪。迎春不由得心软,动情道:"好meimei,是我的不是,我哪里真是疑心你,不过是说这些话来试你。从前你、我,伴夏、剪秋,我们四个是一起进宫的,分别跟了太后、庄妃、贵妃、和淑妃娘娘。伴夏是因为八阿哥夭折,整个关睢宫和麟趾宫的人都被下令处死,她也跟着冤枉死了;剪秋心痴,跟太监刘公公吃对食儿,一同殉了先帝;就只剩下你我两个,要是再彼此猜疑,这宫里就更没一点人味了。"遂将匣子收下,又拉着忍冬说了许多知心话。一时建宁请了安出来,迎春犹舍不得忍冬,笑着哄道:"好格格,你自己回宫去吧,让忍冬再陪我说会儿话。"忍冬急道:"这怎么成?太后知道了,是要罚的。"建宁大包大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