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叫大夫来!
第二天还要去上朝,外面天还未亮程奕就已经起身了。 身边睡着的姑娘背对着他,一晚上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气呼呼地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哪怕他再三解释那水不是失禁导致的,她还是闷闷不乐羞得都不想和他说话。 程奕向来不喜欢有婢女伺候,自己穿上那身令朝中人胆寒的飞鱼服然后替孟皎拉好被子,推开门出去了。 门外站着起的比他还早的北山和南山两人,想着屋里睡着的那个,他想了想,还是不那么放心,于是交代道:“今日南山随着我去就行,北山你留在这里,若是孟皎和萱儿遇见了你多留意着点。” “是。”北山说完恭敬地送他出了府,然后才转身回到寝房门口继续守着。 他自诩了解自家大人心中所想,可这次他还真有些弄不明白,什么叫“若是孟小姐和萱儿小姐遇见了多留意着点”,这到底是担心孟小姐吃亏还是担心萱儿小姐吃亏? 他这厢还没想明白,屋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孟皎快要起来的声音。 这程府上除了萱儿小姐的院子,其余地方没有什么婢女,北山犯了难,朝里面道:“孟小姐您是要梳洗了吗?” 孟皎在程奕起身时就迷迷糊糊有些被吵醒了,现在望着身侧空荡荡的位子已是彻底清醒了,听见外面的声音马上回道:“是的,我马上就起。” “孟小姐,大人的院子没有婢女,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萱儿小姐的院子给您借一个过来伺候你可好?” “不用了,我自己简单梳洗一下就可以了。”孟皎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萱儿小姐,正扣着衣服上盘扣的手微微顿了顿,有些紧张道:“你们家小姐再府上吗?若是今天方便的话我想见一见她。” 门外站着的北山刚松下去的气又提了上来,但想到刚才自家大人交代的那句话,应该是将两位小姐见面的事情给考虑到了,于是定了定心道:“那孟小姐您先慢慢梳洗,我先去萱儿小姐院子中走一趟。” “好。”孟皎微微有些紧张,想到要见程奕唯一的亲人了心中便有些忐忑,尽管这见的不是父亲母亲,只是meimei罢了。 这次来的匆忙,她也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来,所以心中自然有些忐忑,但是等到真的见到程萱时,她就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 和她哥哥不同,眼前的女子长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丁香色平素绡织成的一身对襟襦裙衬的她十分温和,与一般贵胄人家的小姐不同,她没有佩戴京城最时新的首饰,头上只简简单单的一根象牙白如意簪就将那三千青丝绾起,若出了门去任谁也不会想到眼前的女子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程奕最为宝贝的meimei。 许是眼前女子的形象与自己想的相差有些大,孟皎没忍住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眼前的少女便略有些羞怯地率先开口道:“幸会,孟四姑娘,我是程萱。” “幸会,我是荣国公府的孟皎,程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叫我阿皎就行。”孟皎说完,就见对面的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像突然被人掐了喉咙一般用帕子捂住嘴猛地咳嗽了几声,她身后的婢女连忙上前来为她顺气,原本在不远处守着的北山也连忙上前来,皱眉道:“萱儿小姐您还好吗?” 程萱冲十分紧张的三人摆了摆手,又低声咳嗽了几声才喘匀了气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你们不用紧张。” 她说完,三人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尤其是孟皎,她怎么也没想到,程萱的身子会差到这个程度,就连她这个不懂医理的人也看出来了,她的皮肤过于苍白,这和健康的白皙皮肤不同,她的脸色带着些久病之人才会有的淡淡晦暗,让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正值碧玉年华的姑娘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孟四,……阿皎,你不必太过于担心,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这病天气回暖了本应该渐渐好起来的,只是前几日贪凉扯了被子,大概是又有些冻着了才会这样的,不是什么大事。”程萱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对面人的反应。 和传闻中的一样,眼前的姑娘不是个有心计的,那双生的漂亮的眼睛里此时装满了对她的担忧。 程萱的心渐渐稳定下来,她这病就像是一把刀悬在头顶不知道哪天就会落下来,以前还担心着自己走后哥哥能否找到一个善良坦诚的姑娘,能够包容他身上背负的血腥、忍受他因复仇而时不时的冷待,但是从昨天哥哥能将她带进程府和这姑娘的心性来看,他应该是找到了。 孟皎看着她脸上划过很多种情绪,最后归于一种类似于放心下来的轻松,虽然不解她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但还是道:“程小姐既然体弱就早些回去休息吧,若是愿意的话我陪你去你房间说话。” 程萱吹了些风现在也确实不好受,于是点了点头就要起身。 侍女扶着她起来,走了短短几步路,就见程萱大口的开始呼吸,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人也无力的往一旁歪倒下去。 孟皎吓了一大跳!连忙冲正向这里奔过来的北山喊:“快!快去叫大夫来!” 程奕和南山下了朝便往这里赶,刚好看到程萱摇晃着晕在婢女的怀里,二人皆是一惊,大步跑了过来。 孟皎见程奕抱起昏迷的人就往外走,于是一路小跑着跟上前去,刚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想和他说刚才的情况时,却见他眸光极冷地看着她,让人心里跟着一颤。 程奕在她惊慌失措又有些愕然的脸上扫过,道:“有事等会再说”说罢便将自己的袖子从孟皎的的手中扯离。 站在原地的女人愣愣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听到那人转头向跟在一旁的北山询问情况“刚刚孟皎和萱儿说了什么,明明已经见好了,怎么又突然昏倒了?” 急匆匆地步子声越来越远,连带着北山的回答都在风声里渐渐的模糊。 孟皎颤了颤眼睫,独自站在原地,心中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