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想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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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三个孩子,也都被他拉了下来。 口为言,泪先落, 一双眼睛,泪眼婆娑的,还没张口,就已经让人知道他的委屈的,他的辛苦。 “妻主,” 两个字而已,可是已经让吴秀泣不成声了。 韩翼城低下身子,想把最小的孩子抱起来。可是刚一碰到,孩子就瑟缩着后退,钻进了吴氏的怀里。 韩翼城:…… “先起来。” 没人动,韩翼城看向大点的孩子。道 “扶你爹爹起来。” 韩宁低头,不动。 韩翼城道:“既然不想认,干嘛还来找?” 韩宁立马抬头,小小的孩子,坚定的看着韩翼城道 “不是我们不认,是你不要我们,若不是爹爹坚持要找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在看到你。” “啪~” “这是你娘,你怎么说话呢?” 吴秀打了韩宁,韩宁重新低头沉默,吴秀拉扯着剩下的两个孩子,道 “快叫娘。” 老二沉默,老三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 “娘” 吴秀摇晃着老二,老二就是沉默,只是看着自己的大哥。 韩翼城揉了揉额头,道 “你起不起?不起就离远点。” 吴秀抱着孩子起身,老大扶着。吴秀道 “妻主。” 韩翼城:“住家里,还是去客栈?” 吴秀迫不及待的道 “家里。” 韩翼城看向老大,道 “既然来了,先休息几天,你不想认我,我也不想认你,可是你毕竟是我的孩子,不需要母子情深,但也没必要当仇人。” 门外看热闹的人,闲言碎语都不少,可惜韩翼城带着人进去就关上了门,直接就无视了所有人。 本来在酒楼就已经是午时了,这一会这么一折腾,等着四个人收拾好,都过了两个时辰了。 明志带着收拾好的几人来前院,吴秀也是一路都战战兢兢的。韩翼城是真的饿了,看到来人,就吩咐先吃饭。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吴秀道 “妻主,太多了吧。” 韩翼城帮着盛了汤,道 “先喝口汤。” 吴秀接过来,韩翼城继续,给三个孩子按个的盛,对着旁边的明志道 “明志,你也一起吧,吃完去铺子里帮他们买点合身的衣服。” “是,小姐。” 韩宁和韩静专心的吃饭,老三好奇的这里那里的看,吃饭也不老实。就是一直抱着吴秀的腿不放。 吃过饭,韩翼城还是想出去一趟,她需要想想,好好想想。 可是吴秀就那样看着她,还是让她把这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只能道 “你们要先去休息一会,还是和我聊聊?” 吴秀:“我不累,我送孩子去睡一会。” 韩宁:“我不困。” 韩静:“我也不困。” 老三:“我害怕。” 韩翼城对着老三招手,道 “怕什么?” 老三马上钻进吴秀的身后,只是偷偷的看着韩翼城。 吴秀抱起来老三,道 “老三认生,过几天就好了。” 韩翼城:“家里怎么了?” 吴秀沉默,韩翼城看向韩宁道 “你说。” 韩宁:“你走了,爹爹忙完地里的活,就一直到处找你,后来姥姥一家说住我们家替爹爹照顾我们,让爹爹可以去找你。姥姥过来以后,占了主屋,也不让我们碰粮食,我们吃不饱饭,就一直在山上跑。” “没有时间干活,姥姥说我们太懒了,家里的粮食直接就不给我们了。爹爹每天回家都很晚,我们找不到他,是村里人偶尔给我们吃的,小弟都差点饿死。” “最后,姥姥拿走了房子,拿走了地。爹爹也要不回来,村长婶婶说家里还是要有个人做主,姥姥过来也能照顾。二弟要吃药,姥姥不给钱,还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韩宁小小的人,捏着拳头,一句一句的诉说,眼泪也是一直在流,哽咽着,就是如此,还是没有真真哭出声来。 “你还想知道什么?爹爹做错什么了,你这么对他?我们做错什么了,你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到底那里不听话了,你就不要我们了?” 韩宁的控诉,吴秀心疼,抱着韩宁,除了流眼泪,也没别的法子了。 吴秀稳定了心神,擦了眼泪,看着韩翼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道 “合离书,我签字了,你不要我,这么多年了,我认了。可是孩子毕竟是你的,你给我的银子,我收到了。那天收到你的银子,我特别开心,想回家带静儿去看大夫。可是没想到看到了母亲欺负宁儿,我不放心孩子在家里,就一起带了出来,前年打听到了你的消息,这才一路来了京都。孩子跟着我找了你几年,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一次热饭了,只希望,你以后别亏待他们。” 韩翼城看着吴秀,未发一言,自己推着轮椅到了门口,大声道 “李婶。” 旁边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一脸的慈祥。道 “唉,小姐,老奴在,怎么了?” “准备马车,带上所有人,明日一早,出发去千山城。去买几个懂规矩的下人,伺候主君和三位少爷。” 李婶:“小姐,您是说千山城?若是车队,没有大半年,到不了的,明日就走会不会太着急了?” 韩翼城:“就明日,李婶留下,把这宅子卖了,以后就不回来了,不能离开京城的,也都给了她们遣散费。” 李婶:“小姐,这可是大事,怎么这么突然?小姐您这边还有许多事呢。最近的,明日吏部尚书六十大寿,您也是接了帖子的。” 韩翼城:“准备寿礼送过去就是,有些事,不能等。” 李婶:“是,那老奴去安排。” 李婶走了两步,又回来,看了一眼大厅里面的人道 “小姐,只找伺候的,还是教养公公也找个?” 韩翼城:“伺候的就行。” 夜晚 吴秀坐在房间里面,看着床上的孩子,也是思虑万千。 妻主当年没有任何预兆的合离,提起来,便没了回转的余地。 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次日就不见了人,四年的辛苦,四年的泪水,才终于把孩子送到了妻主的身边。 回头看着这精致的家具,漂亮的房子,吴秀只觉得心疼。心疼那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到底是如何挣下这家业的? 他会如此着急的寻找,不就是因为妻主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吗?怕妻主冷了,热了,饿了。可是现在也知道了,自己是真的配不上她,哪怕她断了科举之路,哪怕她是一个残废,自己照样配不上她。没了自己,她只会越来越好。 摸着儿子的脸,吴秀呢喃出声,道 “妻主,当年你未留一语的离开。今日,也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抬头看向天空,吴秀擦了自己的眼泪,就出了院门。小心翼翼的合上门,刚转身,就被等在这里的韩翼城给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等呼吸平复,道 “妻主~不,韩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翼城道 “帮我推一下吧。” 吴秀:“好,你住那里?” 韩翼城指着院中的一个小凉亭,道 “就那吧。” 吴秀:“夜这么深了,你还不睡吗?” 韩翼城:“不着急。” “咕噜~” “咕噜~” “咕噜~” 寂静的夜里,轮椅动起来的声音反而被放大了许多。 吴秀进去坐在凉亭里面,韩翼城坐在外面,看着天上的星星,道 “你为什么不恨我?” 吴秀:“你是我妻主,我只想你好好的。” 韩翼城:“我没有对你好过。” 吴秀:“我家里姐妹弟兄十二个,从小,就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每日都只有爹爹谩骂,和时不时的动手。可是进了你的门,我有了新衣服,养了鸡,养了猪,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管,我就随自己的想法,你想管,我就听你的,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嫁人,不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你全都给我了。我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翼城:“我以为你会不开心,谁不想有一个健康的妻主?” 吴秀:“我娘很健康,我爹吃不饱,穿不暖,我吃不饱,穿不暖,你就是躺床上,照样家里不缺粮,地里随便种。我很庆幸,嫁了你。” “嫁给你了,躺在你身边,我还是怕这种好日子会不属于我,所以我想要孩子,你不愿意,我还是想要,我想要你活着,想要你的孩子。因为只有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留下了。就是可惜,没有给你留个女儿。” 韩翼城收回看月光的目光,看着那再一次流泪的人道 “真的觉得可惜吗?” 吴秀:“真的,” 韩翼城道:“那就在帮我生一个吧。” 吴秀呆愣,然后擦了眼泪,看向韩翼城,道 “你说什么?” 韩翼城伸手,吴秀看了许久,才起身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韩翼城重复道 “再帮我生一个。” 吴秀:“可是……合离书,我摁手印了。” 韩翼城:“没关系,我重新三媒六聘,八台大轿娶你进门,你可愿意?” 吴秀蹲下来,趴在韩翼城的腿上,道 “愿意,愿意,我愿意,妻主,谢谢你。” 等着哭完了,吴秀看着韩翼城道 “妻主,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就是……我配不上你的,你现在这么有钱。我……” 韩翼城:“真的,我想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