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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我要和他结婚

    三楼不光有客房,也有主卧,邵将军夫妇住在这一层,靠近最里面的那间最大的房间是杂物房。

    说是杂物房,实际上不过一些家里孩子从小到大的旧物,邵夫人没事时会来整理一二,大多数是邵群的。

    “妈,这是在做什么?”邵群听到动静寻了过去,推开门后发现他妈正蹲在地上翻一个看起来陈旧的箱子。

    邵群走近了发现,里面装着许多相簿,他蹲下来一起帮忙。刚才他和邵雯的争辩并没有惊动家里的任何人。

    “整理旧物啊,你看,这是你小时候,还有一些锦辛的。”邵夫人翻出一本厚厚的簿子,年代久远,边缘的薄膜卷起,表皮已泛黄,翻开后里面的照片色彩依然鲜艳,可看出保存得很好。

    一听锦辛,他立刻被那本簿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邵夫人眉眼温和,低头一张张翻过去。

    “你还记不记得你很小的时候,端个凳子去树上捉小鸟,最后小鸟飞走了,凳子翻倒,你骑在树上下不来,你哭着求爸爸抱,你爸站在树下笑。”

    那一段黑历史,邵群没有记忆,但经常被大人们拿出来当笑话讲,时间久了他自然也记住了。

    照片里的小男孩儿张开手臂,哭得很可怜,树下高大的男人站在那儿仰头看着。邵群也笑了笑,三四岁的年纪,谁没个攀高爬低的童年。

    “后来锦辛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有样学样跑去爬树掏鸟窝,最后下不来。”

    邵夫人打趣了他一眼,“你站在树下骗他,说不会摔倒,手臂一直举着,最后两个人一起摔下来,锦辛也受了伤。”

    怎么不记得,锦辛去爬树是自己忽悠他的,哥哥像你这么大时,爬树上抓小鸟,然后像超人一样从树上飞下来…

    小锦辛傻乎乎地相信了他吹的牛皮,对他崇拜万分。在他离开的空档,抱着凳子去爬树,最后差点儿摔到头,他爬得高,当时自己的确被吓懵了。

    锦辛在上面哭着叫哥哥,自己在下面急得只会张开双手,千万保证会接住他,也不知道是少年英勇无畏还是他太过自信,那样子蠢毙了。

    自己接住他时摔断了胳膊,那次他差点儿没被吓死,也是那时候知道,锦辛磕不得碰不得,破了皮那血流得比他这个断了胳膊的严重。

    为了向他道歉,自己亲手在花园里种花,当时会选择玫瑰,也是因为那颜色让他第一眼想到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红着眼睛倔强的不肯哭出来的锦辛。

    看他断了胳膊时在医院哭得凄惨无比,那玫瑰和锦辛一样漂亮。当时他吊着一条胳膊,小小的锦辛在他旁边好奇地看着。

    “哥哥,真的可以开出漂亮的花吗?”小宝宝声音软软糯糯,溜进邵群的心眼儿里,想把人抱在怀里哄。

    邵群比他大四岁,那种年长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向他拍胸脯保证,“当然,哥哥跟宝宝保证,一定可以开出最漂亮的花,以后哥哥把全世界的玫瑰花都送给锦辛好不好?”

    “只送给锦辛一个人吗?”小团子眨巴着漆黑的漂亮眼睛望着他,对他无比信任。

    好像他是自己的英雄,哥哥为了救他受了伤,哥哥为他种了很漂亮的花,哥哥说只给他一个人种花…

    “当然,宝宝以后就是哥哥的玫瑰小王子。”

    小锦辛笑倒在他怀里,那年,赵锦辛四岁,邵群八岁。四岁的赵锦辛搂着八岁的邵群,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笑容可爱天真。

    这一幕被赵夫人用相机记录下来,后来邵夫人用了那架相机,洗照片时无意把这张也洗了出来,现在来看,两小无猜最无邪,果然很可爱。

    邵夫人捏着那张照片,照片里两个团子抱在一起,小小的脸凑在一起,亲吻看起来那么纯洁和谐。

    邵夫人露出慈爱的笑,她是个的温婉美丽的女人,也是个温柔似水的母亲。

    邵群也看着那张照片,却是眼眶发酸,视线死死缠在那张照片里,仿佛要穿越时光的缝隙回到那一年,那一天,一切梦开始的地方。

    他会抱着那个叫自己哥哥的小团子,然后认真的跟他说,“哥哥一点儿也不好,哥哥一直在骗你,你不要喜欢他了。”

    又或者直接把他抱在怀里郑重地告诉他,“哥哥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一直是我最爱的宝宝。”实际上他只能盯着照片束手无策,连多看一眼心里也在强忍痛意。

    一个人的心究竟会痛成什么样儿?锦辛,是哥哥错了,你还能原谅哥哥吗?曾经答应只给你一个人的玫瑰,结果一再地违背诺言,无端经受数不清的伤害,他的锦辛该有多痛多难过,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

    “妈…我做错了一些事,现在想弥补,来得及吗?”他因失去而眼眶发热,被无形的手指捏住喉咙,在母亲面前像个急于承认错误的孩子。

    “群群,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诚心悔过,会得到原谅的。”邵夫人叹了口气,眼里是邵群看不到的怜惜。

    哪有这么轻松,锦辛现在根本不理他,他的眼里没有邵群这个人,做再多只会得到厌恶,他要把锦辛追回来,他要找回他的宝宝,这是他回家来的目的。

    “妈,照片,那个照片可以给我吗?”他小心地捧着那张照片像得了了不得的宝物,轻轻贴在心口的位置,邵夫人见此状并没有说什么。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呢,在他那些受伤的日子里,自己强忍着悲痛不敢说什么,怕再刺激他,如今看来,她的儿子似乎是决定好了。

    “群群,人只有这么短暂的几十年,如果做不到始终如一,为他抵挡风雨,便要学着去放下,明白吗?锦辛,他也只是个孩子。”

    “妈…”红了的眼眶再忍不住,邵夫人怜爱地把他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头,这两个孩子,都太苦了。

    那一个下午,母子二人在杂物房内整理了许久的旧照片,邵群把所有关于锦辛的照片全部挑了出来,放进一个单独的相册里,相簿很大,里面承载了锦辛从小到大的一小半光景。

    时间一晃眼,外面已经天黑,邵群下楼时先是放好那本相册,回来路过书房门口,邵老将军刚好从里面出来。

    “回来了?”

    “爸,我有事和你说。”

    “邵群,你真的要这样。”匆匆赶来的邵雯嗓门很大,局促不安,反观邵夫人一脸淡定,拉了拉她的手带着她一起下楼去。

    “妈,你看他…他真的要这样吗?”

    “群群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随他去吧!”邵雯没想到她妈这么平静,这么纵容她弟。

    “什么事?”邵将军皱了皱眉,高大的身躯伫立在书房门口,身上的威严气势这些年下来有增无减。

    “我要和锦辛结婚。”

    七个字,一句话,邵将军没说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种无形中的压迫感逼得邵群心惊,却不得不抬头和他的父亲对视。

    邵将军转身进了书房,邵群紧跟着他进去。已过耳顺之年的男人并没有露出苍老感,后背宽阔身姿挺拔,身上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气势叫人不容置疑地臣服。

    “爸…”

    男人在桌前站定,从烟盒里取了根烟,夹在手指间来回转着圈,视线停在墙上的一幅字画上,并没有点燃的打算,“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爸,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要和锦辛结婚,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书房内摆设古朴简单,靠墙的位置是一整排书架,上头摆满各类书籍,红木书桌后面的墙体上挂着一副大篆体,上书“精鉴玄览”四字刚逑有力、大气磅礴。

    “说说原因。”邵父点头示意,从进来开始视线一直未变,留给邵群一个威严的背影。

    “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呵呵…”

    书房里暂时没有暴怒,没有争吵,唯有他爸那一声轻笑,听在邵群耳朵里如炸雷,他眉心陇紧,身体紧绷着一刻也不放松。

    “邵群,我纵容你的胡闹,胡闹这些年也已经够了,我只当你在开玩笑,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些幼稚可笑的笑话,快要而立的人,我希望你长长脑子。”

    他终于转过身,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到比他高,眉目间有几分自己的影子。可惜,小子心性不定,感情用事,难成大器。

    “我没有胡闹,也不是开玩笑,爸,我是认真的。”

    “啪…”

    邵将军摸过书案上的一方宽大沉重的端砚,邵群不偏不躲,那砚台擦过他的额头撞击到后面的墙上,掉在地上碎成几块,里面的浓黑弄脏了地板,有些未干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别再说出这种愚蠢的话。”

    石头的尾部扫到邵群的额角,那一块鲜血淋漓,顺着脸颊流淌,颜色鲜红,邵群顾不得擦一下,只是立刻跪了下来。

    “我要跟他结婚,我爱他,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会死。”

    “我现在就送你去死。”邵将军终于忍不住,叱咤了大半辈子,早已练就出喜怒不行于色,没想到一次次在他养出的好儿子身上破了功。

    他拿起桌子上未来得及收起的枪,抵在邵群的额头上,胸膛剧烈起伏,这一刻他终于像老了好多岁,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扯出几道浅浅的沟。

    父子二人在书房僵持不下,邵夫人推门进来,那把黑洞洞的枪口正抵在儿子的额头上,她心里一震,变了脸色。

    “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死他吗?啊,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她边哭着边去掰男人的手。

    那把枪被踢的远远的,邵群起身想离开,他要去找锦辛,他要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站住,你想去哪里。”邵将军被气得脸色铁青,喘着粗气拨通了内线,“多叫些人过来。”

    邵群刚踏出书房门,门口出现几道高大身影,拦住他的去路。

    “最近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你那些混账想法最好收一收,别叫我真的对你动手。”

    “爸,别逼我…”他怒瞪着门口的人,心里估算有几成把握,武值上压根不是对手。

    “有胆子你可以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邵将军冷哼道,挥手叫人把他押进房间,邵夫人在一边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邵群不是不想逃出去,他只是在等,再过两天是家宴,锦辛会来,到时候见了面一样可以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被人盯梢的滋味不好受,他不得不忍耐,这两天他睡在锦辛的房里,邵父见了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书房里,那方端砚已经砸烂,墙壁上留下一些黑色墨汁,男人看着桌案上写了一半的字。

    “其身正,不令其行”的行最后一笔尾部沾了水迹,晕染成一坨,他眉头轻皱,半晌后将纸张紧紧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拨通一边的电话。

    “喂,是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