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好的回忆
书迷正在阅读:祸水流、[GB总攻]被18R侵染的奴隶救援系统、luanlun恋母yin乱情愫、绑定魅魔系统后被cao坏了、姬友点文堆放地、兵王雄霸天下、忍辱负重把敌国两个皇子全干了、直播时误入蛇窟被蛇轮了、兔管家【女攻】、写的什么玩意儿(太阳港合集)(GB/1vN后宫/sm/双
九月,蒋停去学校报道。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是他的水平。大一是要求强制住宿的,但他碰到的导员比较通情达理,跟对方讲明了缘由,让他写了申请就行。 因为不住宿,他时常独来独往,但因着那张清秀的脸,也会有人主动跟他搭话。 上了两个星期学,就到了吱吱的生日。严穗照旧要忙,蒋停上完课就带着吱吱去严贞家过生日。 严贞很喜欢吱吱,教他喊爸爸mama。她说:“爸爸、mama。” 吱吱笑呵呵地说:“阿巴阿巴。” 他早就没有刚出生时干巴巴、皱缩缩的样子,整只婴像个发好的白面馒头。脸颊rou嘟嘟的,手和脚也是rou乎乎的,捏上去rou还会反弹。蒋停给吱吱系上了足金红手绳和脚链,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年画娃娃。 蒋停觉得这是他坚持喂奶的缘故。他还没有断奶的打算,想等吱吱两岁的时候再断。他很喜欢逛母婴论坛,也很听劝。别的宝妈或宝爸建议他喂到两岁,他就真这么打算的。 在对待吱吱这方面他简直是老一辈最喜欢的那种omega,为了孩子能付出一切。 不过吱吱也已经开始吃辅食了。蒋停专门买了好几本营养书,按着上面推荐给吱吱做辅食。一开始做的是糊状的辅食,等吱吱大了点,他就开始做些固体辅食。不管做成什么样,吱吱都会捧场地吃掉。 最近让蒋停比较担心的还是吱吱说话和走路的问题。 他特意买了学步车,结果吱吱坐上去动也不动。如果蒋停要做饭,他就把吱吱放在厨房外,等他做完饭转身一看,吱吱还坐在车里,仰着头看他,一触到他的目光,就激动地摇手。 他问严贞,严贞让他不要太焦虑,可问她冯景存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的,答曰10个月。蒋停更焦虑了。 可吱吱不懂他爸的心,还在没心没肺地啃玩具。他长牙之后见到什么就爱往嘴里放,蒋停一个错眼就见他在吃手手,口水流了满掌。 软一点的小面包是能吃了,蒋停给他撕成很小很小块的鸟食,一块块喂到他嘴里。 至于生日蛋糕,还是大人们替他效劳,吃了个精光。 不过蒋停很快不用焦虑了。 9月底,吱吱就会走路了。一开始是扶着墙,后面就摇摇晃晃地走。蒋停买了海绵,把家里每一处尖锐的地方都包好。吱吱学会走路了也不爱乱跑,他就像蒋停的小影子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 严穗说他是爸爸的麦芽糖,黏得紧。 学会走路之后,说话也就变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他最先学会的是说“拔拔”,然后再是“麻麻”。蒋停激动得跟亲友都分享了一遍,拿他最爱的奶酪棒哄他再喊一声。 吱吱是最配合他的演员,蒋停让他喊就喊,喊得多了也不哭不闹,只是笑嘻嘻地往爸爸怀里钻。这时候他的肢体语言就在撒娇了,意思是不想喊了。 蒋停懂他,就不会强迫他一定要喊,而是把他抱起来,亲亲他rou嘟嘟的脸蛋,夸他:“我们吱吱怎么这么棒啊!” 吱吱再大点的时候就不爱跟在蒋停身后四处走了。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具有强烈的好奇心。有一次蒋停做好饭没看着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吓得整个人都懵了,哭着给严穗打电话。结果电话刚接通,吱吱就从衣柜里钻出来,喊着爸爸像个小蝴蝶似的飞过来,抱住蒋停的小腿,仰头看他。 还有有一回他从严穗的书房里翻出了一张老照片,蒋停发现的时候他正在往嘴里塞。蒋停抢救得很及时,照片只是沾了口水,没有损坏。 这是一张老照片,因为没有塑封,已经有些磨损的痕迹。照片上是一个蒋停没有见过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夹克,倚靠栏杆冲着镜头笑得灿烂。不,也不算没见过。蒋停曾看过他报道的新闻。他面对镜头侃侃而谈,自信到发光。 他报道过地沟油事件,也曾卧底黑心工厂报道过虐打童工的事件,诸此种种,不胜枚举。蒋停并不讨厌他。 他拿来纸巾去擦照片上的口水,擦到后面,看到了严贞的字迹。她的字大开大合、龙飞凤舞,一股得意劲儿。 她写:天晴,我独与希诚游黄山。 没有感情化的表达,似乎只是在交代照片背景。 蒋停知道严穗结过婚。高中时冯景存曾跟他说起过严穗分分合合的婚姻,两个都很强势的人,没人愿意为家庭妥协,最后分道扬镳。 后来蒋停要跟严穗结婚,严穗也跟他说起过自己的上一段婚姻。两人大学同学,对方是比她小一届的学弟,毕业几年后他们结了婚,不过最后还是离了。 她说的时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带什么感情,几乎让人看不出她是否付出过爱意。但蒋停觉得她肯定很爱对方,因为严穗一直都是面冷心热的人。 他把照片放回柜子里。这柜子在书桌的最底下,不然凭吱吱的高度是打不开的。里面垒着一摞信纸,有些年头了,散发着灰尘的味道。有些被吱吱一起扒拉出来了,蒋停就把它们整理好,再放回去。 按理说,他不是一个很好奇的人,也无意窥探严穗的隐私。但严穗这人没有什么保密意识。拆掉的信封大喇喇地咧着口子,无声地引诱蒋停拆开来。 蒋停跟吱吱说:“爸爸不是偷看哦,我只是看看里面有没有被吱吱的口水弄湿。” 吱吱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晃晃脑袋,蒋停就当他应了。 蒋停一共看了两封信,都是最上面的。严穗这人就算写信也写的很短。 第一封: 希诚,我读完你推荐的《徐志摩诗集》。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浪漫的人会如此薄情。 我读不懂徐志摩,可我很想你。 第二封: 希诚,今天看完你报道的新闻,大家都在夸你。 我也想夸你,但更多的是担心。 你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穿好?我的一颗心都在牵挂你。 …… 蒋停看得有些呆愣。他想:这是严穗写的吗?他想象不出严穗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写出这些情意绵绵的话。 也许是在晚上。她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后,拧开台灯,在昏黄的灯光下用钢笔在信纸上沙沙地写;也许是白天,在忙完工作的午后,她拿出信纸,急急忙忙地给对方写信;也许…… 蒋停把信纸放进信封,又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他的心砰砰跳,有种窥见了什么惊人的的秘密般感到不安。 晚上严穗回来时他不敢看她的目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严穗有点奇怪于他今天的安静,问他:“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 她一问,蒋停就更心虚了。他有点躲避严穗的目光,严穗心想他可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便没有再问。 晚上睡觉前,蒋停终于鼓起勇气坦白了。他首先是道歉:“……对不起,今天吱吱进了你的书房,翻到了那个……”他想了想,没记起严穗前夫的姓氏,也许也没人跟他说过吧。 他只好说:“翻到了希诚先生的照片。” 严穗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哦,我还留着他的照片。” 蒋停有点儿好奇:“你还爱他吗?”说到爱的时候他有点脸红,心跳也变快了。有些字是带有魔力,天生是浪漫的化身。 严穗真的很认真地去想了想这个问题。 她是对邓希诚一见钟情的。 她还记得九月的天很热,蒸腾得空气都变得扭曲。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放下手时看到了笑意盈盈的邓希诚。 对方问她:“学姐你好,你知道名桂公寓怎么走吗?” 有时候爱情来得就是这么没有道理。过去严穗忙于读书,没考虑过情爱。大学一年,她也没有谈恋爱的念头,只有拼命往上爬的想法。 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繁华后,她更觉山村的落后。她只想洗掉身上的泥土。 但这时候,她看见邓希诚的那刻,有种被爱之神射中的感觉。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帮邓希诚搬行李,一路上闷头走路,一声不吭。她是嘴笨的,后面他们走至陌路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她循规蹈矩,在世人设定的条框里处世,而邓希诚不一样。他的身上有种高调的叛逆,最不喜欢条条框框的束缚。后来邓希诚当记者,有人给他50万让他不要报道某条新闻,他最后还是报了。 后果也很严重,他差点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但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他跟严穗说:“记者就是民众的眼睛,如果我不说话,那人民的眼就瞎了。”他很喜欢文学,身上有种倔劲儿和理想主义。 他们当然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 那时候严穗被调到外地,邓希诚也要去挖他的新闻,两个人见不着面,也没有时间煲电话。邓希诚说,那我们写信吧。 于是就这么一封一封地写起来了。慢慢地,信就越来越多,垒成一沓,这是他们爱的具象化。 但他们之间的爱就像是燃烧殆尽的柴火,余温冷却,满地尘灰。 邓希诚跟严穗提离婚的时候说:“严穗,我觉得你很可怕。你现在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权力已经把你丑化了。” 于是他们彻底地分开了。 邓希诚离开时拿走了所有他写给严穗的信。严穗的信由她自己处置。 严穗以为自己会扔掉,然而并没有。她把这些信放在书桌最底下,不时拿出来看看。再后来她嫌麻烦,渐渐翻动得少了。 然后,她就没有打开过了。 也许邓希诚是对的。严穗永远不会为了他妥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就像邓希诚也不会为了她低头一样。 两块布满棱角的石头,是没法严丝合缝地生活在一起的。要么磨平彼此,要么撞个粉碎。 严穗的语速有点慢,她跟蒋停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跟他不合适。” 她又问蒋停:“你呢?上高中没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蒋停说,“那时候我整天就想着自己还剩多少钱,怎么吃比较省钱。” 他想了想,已经记不清当时煎熬的痛苦了。他现在就很幸福,有住的地方,不用为吃饭发愁,不用担惊受怕,有大学能读,吱吱也那么可爱。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像生活在真空里。 他伸了个懒腰,滚进严穗怀里。他没再想过这件事,那些信连着照片一起在严穗的书桌底下生灰。吱吱两岁时他们搬家,搬到后面还有那一摞信,和最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脸已经看不清了。 蒋停问她要不要搬过去,严穗说:“卖了吧,还能赚点废纸钱。” 不过蒋停最后没有卖,他找来一个纸箱子,把这些信封仔细地放好。他跟严穗说:“留着吧,美好的回忆。” 吱吱戴着个口罩,学他爸说话:“美好滴肥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