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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风起(一):我叫明月

    

一、风起(一):我叫明月



    这是一个酷热的夏天。南方的夏季不仅有麦田、蝉唱与蛙鸣,还伴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降雨。大雨卷走了阳光中的燥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自然香气。

    在夏日的烈阳与风雨中,裴少卓与沈采薇迎来了彼此的“结婚十周年”。

    两人几个月前就已商量好,准备飞往早年间购入的海滨别墅度假。夏季最炎热之际,憩于凉爽的海滨,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极好的纪念旅行。

    这一行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为了防止计划被打乱,两人特地等到了地方、收拾好了一切,才再次开机。

    裴少卓手机一开屏,便跳出来十多个未接来电。他轻轻皱了皱眉头,颇有些厌烦处理交际,却还是挑了些重要的回复。

    沈采薇见他繁忙,朝他挥了挥手机打趣道:“还是裴大画家贵人事多,瞧我,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确实没有来电,不过手机却快被简讯挤爆了,全是学校、学生的消息……

    裴少卓温声慢语一一致电,沈采薇噼里啪啦一通输入。

    两人正忙碌中,门铃突然响起。

    沈采薇有些诧异,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裴少卓。裴少卓迅速结束了对话,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边走边说道:“应该是别墅的钟点工。”

    沈采薇松了一口气,裴少卓转身拍了拍她,弯了弯嘴角笑着说:“之前顺手定的,会每天帮忙打扫和做饭。免得你cao劳。”

    这别墅是比较传统的复式双层型,外面还有个小花园,正好适合两夫妻居住。裴少卓安抚着沈采薇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手上还提着些菜品。

    沈采薇将人请了进来,又细细交谈了几句,见她说话很有条理,并不似打扮一般粗俗,便渐渐放了心。

    “对了,我姓沈,您叫我小沈便是。怎么称呼您呢?”沈采薇柔声道。

    “您太客气了呀,我叫明月,您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沈采薇有点讶异,一位农妇竟是如此优雅的姓名。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女人,过时的衬衣与喇叭裤,头发随地意盘在脑后,小麦色的肌肤与眼角明显的细纹,都令她与“明月”相去甚远。

    明月却十分豁达,显然习惯了别人的惊讶:“我老汉姓明,家里都叫我月伢子,所以就叫‘明月’咯。”她那勉强的普通话在说到“月伢子”时,方言味显得尤为浓厚,也分外有婉转的腔调。

    沈采薇有些歉然道:“是我少见识,你的名字很美丽。”她看出明月是个细腻的人,便再拿出了十二分的礼仪。

    明月却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得事,我先去做饭。今天你们来得急,我随便做些,明天想吃什么要提前说哦。”说完,她提着菜径直走进了厨房,开始她的工作。

    仿佛被那由衷的笑意带动,沈采薇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你站在下面做什么?”裴少卓打完了最后一通电话。

    沈采薇抬头一看,裴少卓正扶着弧梯往下走。

    “刚和明月说话,她实在很有意思。”沈采薇又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明月?”

    “就是你请的钟点工。”

    “哦,名字挺好听的。”裴少卓不甚在意道,随即牵起沈采薇的手:“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们放轻松,度假。”

    沈采薇一边回握,一边取下他的眼镜道:“那就别二十四小时带着眼镜,给你的眼睛也放个假。”

    “听你的。”

    两人的低声厮语混合着厨房间或传来的烹饪声响,一时间大厅的氛围竟有些旖旎。

    沈采薇先偏了头,轻推了推裴少卓,低语道:“有的是时间呢。”

    裴少卓虽有些情动,但他向来极为克制,便顺势拉开了距离,主动换了个话题:“最近很多约稿,也有些办展的事。”

    沈采薇听到他谈工作,也说起自己的事来:“我倒是清闲,暑假里没什么事。”

    她虽指导了几个学生,不过因为近期没有科研压力,所以对她来说已是难得的清闲。

    两人交流着、安排着近期的生活与工作,也畅想着在这海滨别墅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沈姐,两菜一汤。饭在电饭煲里,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哦。”明月一边走出厨房,一边取下围裙。

    沈采薇见她利索,更加满意,忙走过去说:“辛苦你了,最近都要麻烦你。”

    她又看了下落后半步的裴少卓,做了个介绍:“这是我老公,姓裴。他这个人不太爱说话,有什么事你问我就是。”

    裴少卓听她提起自己,方点了下头应承。

    明月并不在意男主人的怠慢,大方地说:“那沈姐加我微信吧,想吃什么提前发个消息就行。”

    ……

    她们二人交流热切,裴少卓的神思却早已飘远。他望向窗外,脑海中描摹着即将勾勒的美景,想象着色泽与用笔……

    待沈采薇送走明月,见裴少卓仍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免摇了摇头,提高了声线唤道:“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呢?”

    裴少卓回过神来,见她又要开始老生常谈,立刻认错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走神。我们收拾一下吃晚饭吧。”

    沈采薇叹了口气:认错倒是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