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服从（剧情）

    寒意。

    刺骨入髓的寒意，真实地从指尖传来，即使厉野的血液在肌肤下缓缓涌动，也丝毫没有温度。比起肌肤的冰冷，将祝言拉回现实的，还有他眼里那陌生遥远的距离感。

    “祝督察，摸够了？”纵使厉野的口吻听上去是戏谑，但祝言没感受到他一丝的情绪起伏。

    祝言原本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脸颊，顿时也褪去羞赧，她将手放在身后，紧握成拳，克制住颤抖，平静地回望厉野：“嗯，摸够了。”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反倒让厉野沉默了片刻。

    “厉局，我知道您岁数上来了，耳朵不好使我理解，没想到还有体寒的毛病，您可要坚持熬到退休。”

    祝言话说出口，忽觉自己跟祝熙待久了，竟也学会了拐弯抹角地损人，句句强调厉野年老体弱，就差个色衰她违心地讲不出口。

    厉野表情仍是毫无波动，眼眸无悲无喜，视线却移向了他的手腕处，那是祝言抚摸过的地方，残留她的余温。

    他缓缓说了一句：“祝督察现在很介意年龄差？”

    “好像，”厉野用手帕轻轻擦拭手腕，抬眸看她：“你现在身边的都是国中生？”

    “什么国中生？只是年纪小一点，不要说得我像在犯罪……”祝言皱眉，看着厉野擦手的动作，只觉得他在嫌弃她的触碰。

    她正色道：“跟谁交际是我的私事，没听说过这也需要跟上级汇报。”

    他们之间，公事公办。

    看着祝言满眼的防备，厉野勾起唇角，表情似笑非笑，他手里的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上。

    “那我们就聊正事。”

    “听说，你之前跟陶警司控诉被周家人强迫，发生了性关系？”

    祝言：……

    刚愈合的疤此刻被前男友硬生生扯开，祝言呼吸一滞。脑海里响起鱼尾拍打水面那沉闷的水声，闪回的画面都是快要窒息间三人混乱的性爱，艳丽的幽蓝瞳孔，以及深黑诡异的咒文。

    “这不算正事……”提及此事，祝言下意识有些抵触，尤其是在厉野面前。由于她和厉野以前始终没有突破那一线，所以谈及这种私密的事，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逃避。

    “涉及到强jian罪案，就不是私事。”厉野盯着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抛到桌上：“不过如果你是自愿的，那就另当别论。”

    不明就里的祝言本来还有些疑惑，待她打开文件袋，才看几眼就心底一凉，完全明了。文件袋里装的是各种人证物证，一切都指明她和周述那段关系更像是情到浓时所致，她主动自愿的一夜风流。照片里她和周述亲昵得如同热恋中的爱侣，好在没有出现什么裸露画面。

    假证，全是假证，里面甚至还有陶sir的证词，安慰她不要因为感情失利耽误工作，因此才给她休假。

    祝言一看就知道这些证据都是出自她前上司陶sir，除了他，还能有谁造假得如此完美？祝言气归气，但也就那么一瞬。

    她瞬间冷静下来，甚至有点轻蔑地无语，意料之中的事，周家那边有的是办法摆平这件事，让周述全身而退。

    她将那些所谓的证据重新塞回文件袋：“所以，你都信了这些，还要问我？”

    “嗯，我现在在问你。”

    难不成定性为强jian，他就会为她搞定？警司上上下下都靠周家吃饱了，他厉野，就算是副局，能做什么？问她也许只是因为男性对前任泛滥的占有欲，面子问题。

    “不重要了。”她现在已经完全不信任他。

    厉野眼里，暗色翻涌。

    “昨天，周明佑向警方申请人身威胁保护令，请求警方派驻一位得力警员跟随，指名道姓要你，说是你帮过他躲避远亲的sao扰。”他幽幽一顿，“祝督察真是不计前嫌，还会帮助强jian犯的哥哥。”

    “我不……”祝言咬牙。她住的旧区警察公寓发生不明火灾，恰好就在周明佑绑架她的节骨点上。现在厉野竟然要她去保护周明佑？明知她和周述有过节，明知她以前做过卧底，厉野这是想干什么？

    “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祝言：那还问我？

    祝言深吸了一口气，“……服从安排。”

    “祝督察，对这种任务接受得倒是挺快。”

    哪种任务？祝言此刻想咬死厉野的心都有了，他话里有话的口吻到底是要怎样？

    “另外，祝督察你的编制发生了变化。此后，你的直属领导变更为我，直接向我汇报工作。”

    “原部门不用回去了，人事训练处这两天会通知你挂职到新的部门。”

    “可我没犯错，为什么调职？”突然的调职，让祝言只觉得是变相的处罚。

    “你只能回答是或者好。”厉野微微蹙眉。

    “你可以走了。”

    祝言肚子憋火，还想问什么，却看到厉野挥了挥手，完全拒绝沟通的上位者姿态，她只能恹恹地转身。

    办公室外，一圈人都在闷头做事，死气沉沉，似乎是被厉野压榨得厉害的样子，大家看到她都没什么反应。

    似乎厉野来局里刷脸次数多了之后，局里上上下下多了死气，尤其是那边最靠近厉野的工位，几个快退休的老警也不聊天下象棋了，一脸不幸，脸色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似的惨白。

    祝言顿觉自己“伺候”周明佑的任务都好接受了许多，天高皇帝远，她去周明佑那边晃悠，至少不用活在厉野眼皮子底下了。

    至于保护周明佑，呵，只能先呵了。

    祝言一边心里骂着厉野和周家，一边从人事训练处领了新的证件材料。她收拾了一下原工位的资料物件，期间，感情并不好的男下属们头也没抬，只当她不存在，祝言也懒得虚情假意。

    她简单拎着材料，就准备去新部门报道——叫什么缉魔科，她混迹十几年，O记的名字听过不少次，这D开头的还真没听过。该不会是厉野新搞出来的部门吧？听起来就乱七八糟不正经，像是为了吃空饷搞出来的部门。

    警署负四楼，这层不是法医所临时存放无主尸体的集中冰库吗？

    祝言紧了紧衬衫，就着昏暗的灯光数着门牌，数一个数字心里就暗骂一声厉野毫无人性。

    “学弟？”

    祝言没走几步，迎面撞上了熟人。即使苏然戴着口罩，她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双标志性的琥珀色眼睛。只见苏然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搁了几个深色玻璃罐，似乎有什么扭曲的活物在瓶内蠕动。

    但苏然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没分给她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