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Head
番·Head
这并不是苏茉第一次再人前夸他。 她总是这么说。 她对所有人的评价也都是这般——人很好,挺好的,挺不错。 可是她错了。 林廷晞根本不好。 他暴躁易怒,为人阴暗多疑,偏激又固执,还讨人嫌。 他一点都不好。 只有苏茉觉得他好。 一想起自己曾经对她做过什么,林廷晞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他喜欢的姑娘皎皎如月,干净纯粹,而他,不过一人渣。 他突然就好委屈,好想让苏茉摸摸他的脑袋,这一路他好累,好困倦。 他是坏孩子吗? 为什么生父厌弃他,继母和那对兄妹,总也对他依依不饶? 他喜欢她,他却伤害她。 说好要保护她,却又推开了她。 他也搞不清楚了,好乱,他只想要她,想和她有肌肤之亲,想用她温暖柔软的身子,焐化这一路走来的满身霜雪。 犹记得,一年前,他去考试,出门前,矮脚猫踮着脚,摸了摸他的脑袋。 “考试加油,晚上回来给你煮小馄饨。” 难以言说的隐秘情愫,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被那种明亮的母性吸引着,顶天立地八尺男儿,竟然没出息地躲进她怀里。 乌乌,能说他不喜欢考试,不想考试,只想在家吃小馄饨么? 他真的好喜欢苏茉,跟中了毒似的。 他晓得,他喜欢她的身子,喜欢她软软的长相,喜欢她温和纯善的性格。 于此同时,他也迷恋她身上那种母性光辉,她不会苛责他,不会中伤他,即使他们吵架,即使她知道私生子对他来说杀伤力最大,争执的时候,也从没拿这个词语骂过他。 无论他怎么作天作地,她也都肯让让他,就好像……无条件地爱他,就像他最后的净土,可以袒露伤疤,安心睡一觉的港湾。 像mama一样。 他终究还是如愿抱着她,把她从邓清珣那抢了回来,街头拥吻,酒店里浅浅尝了那朝思暮念的茉莉香。 好累,又或者,她的怀抱太柔软,缱绻着寡淡好闻的清香,性欲发泄后,被拥抱的安全感裹挟上来,心安的境界至纯至臻,他迷迷糊糊在她的怀抱里睡了过去,睡得好安稳,睡在了他的避风港里。 他能觉察到,她柔软的手指拂过他背后的道道疤痕,拉上被子盖过他的肩膀,温暖的手心揉着他的头发,抚摸小狗一样,抚摸着他。 他悔过了。 他知错了。 他决定睡醒就把监听她的程序解除,给她一点自由,反正定位的追踪还留着,就不怕找不到她。 可睡醒时,他瞧见她仍旧屈地靠着软枕小憩,靠坐的姿势,是为了不惊扰他刚刚趴着睡觉。 林廷晞恢复了些许精力,凝眸盯着她看。 盯了半天,他又变卦了。 他不会撤掉她的监听,否则离那么远,没法把她拴在身边,日夜生疑,他会疯掉。 反正也快了,他再过小半年就能脱身,届时再做谋划。 苏茉不会怪他的。 他只是太爱她了,他太需要安全感。 如果可以,他希望苏茉纹身,把他的名字纹在她的大腿上,粉xue的蚌rou再烙印上他的勋章。 他抱着她,塞进温暖的被窝,手心的温度焐热了观音玉坠,仔细地给她戴在了脖子上。 愿他的小茉茉,平安喜乐。 苏长歧把她保护得很好,像是不染尘俗的小公主。 林廷晞想,他以后也会把她养得很好,他扛着外头的风风雨雨,她只要在家等他,抱着他睡觉就好。 以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像这样,抱在一起入睡。 · 毕业季,林廷晞被按在边境的警署里忙来忙去,室友说外架上有人给他送了花。 没有署名。 但拍过来的字迹,一看便知是苏茉的。 她毕业的时候,他给她提包,给她打伞,给她拍照,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刮风下雨的鬼天气。 风呼啸着吹动岭南的大榕树,垂下的细枝摇曳着甩下水珠,打湿了她的小黑裙。 两人被困在大榕树下躲雨,他给苏茉打伞,小姑娘拢着学士服,罩袍罩住脚边好几束鲜花,那是她爸妈,还有学弟学妹们送来的。 他也是她学弟,送了一捧炽烈的玫瑰,拍照的多数时候,她就捧着他送的那一束照。 花花拿不过来,拍合照的时候又有人没有花,她便把花借出去。 只是一直没把他的玫瑰往别人怀里递……一眨眼,一年过去了,如今,是他毕业。 苏茉,多好的小姑娘。 总归是他命好。 本来他不打算赶着工作回去拍毕业照,他也没什么想合照的人。 可他没想到,苏茉再次回了趟广州,就在他拍毕业照的那天。 为了给他拍照,她拿着单反,给很多人拍照。 可拍到最后,也没看见林廷晞。 小姑娘很失落。 林廷晞也是后来,从郭梓安与裴安然的朋友圈合照中,才知晓此事。 肠子都特么悔青了。 领导还问他要不要回去拍照,他当时拒绝了。 拒绝得那么干脆。 他后悔死了。 郭梓安肯定跟她拍了好多照片。 还有别的学弟,真讨厌,光他调查清楚的就有三个。 林廷晞错过了。 难过得睁开眼,经济舱后排幼儿啼哭,好像替他把眼泪都哭出来了一样。 低头看眼手表,很好,也快落地了。 不知道苏茉点好男模没有。 · 苏茉紧紧跟在校友身后,踏入了一家酒吧的大门。 酒吧其实也分很多种,清吧,lounge,club,pub…… 当她意识到这是夜店Club时,小姑娘浑身上下的警惕心就提了起来。 音乐声好大,震耳欲聋,彩灯好闪,快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摇晃着,嗨得不行。 卡座离舞池近,太吵了,苏茉几乎要扯着嗓子大声喊出来,才能跟同伴交流。 她说:“我们去二楼包个私人卡座吧,我出钱。” 这里面有几个是穿名牌戴首饰,却一直蹭的留学生,苏茉也懒得跟她们计较这点钱,自己舒服些才是最重要的。 玩伴们并不急着去蹦迪,毕竟来了个有钱又漂亮的meimei,自然是要先熟悉一下,增进一下感情的。 大家玩起了酒桌游戏。 起初还只是摇色子,这个苏茉比较擅长,毕竟她家就是酒业。 洋酒她也会调,除了太吵,其他倒也还好。 后来大家玩的就越发大胆,比如用嘴接扑克牌,抓手指……苏茉她就是过来看男模的。 不好玩,这些人都没边界感吗? 用嘴接扑克……好像不太卫生。 苏茉也不喜欢不熟的人抓她的手。 好在她并不是那种会被集体意识压垮的小姑娘,她觉得不舒服,也就不管旁人脸色如何,给大家点了小吃做人情,然后专心致志地点起男模来。 经理问她:“要亚洲人吗?” 同伴们起哄:“都来都来!要最帅的!” 苏茉不太懂这个流程,很有礼貌地问:“可以展示一下,我们从里面挑吗?” “呃……这个,也不是不行。”经理为难地搓了搓手。 苏茉塞过去一沓小费。 经理眉开眼笑地接过,“帅女美女们稍等~” 苏茉舒展了眉心,好心情地吃起东西来。 在国内,朋友领她去唱K,别人是喊到喉咙痛,她是吃到肚子撑。 吃点东西才是正经的。 不一会儿,经理引着一众男模们过来了。 苏茉凝眸看过去,男模们个子很高,穿的很清凉,露出肌rou显眼的手臂。 他们有白人,有亚洲人,还特么有黑人,还真是给整齐全了。 或许是看他们这间都是亚洲人,所以经理带来的亚洲人都是那种白白嫩嫩,梳着韩流锅盖头的男人,还化了妆,身上油粉气质浓厚。 经历介绍,这个是泰国的顶流,这个是日本牛郎中的头牌。 苏茉轻咳了一声。 真的吗? 究竟是谁评出来的? 算了,来都来了,就先点一个看看,她也好奇男模聊天的话术是什么样。 “那就……”她抬手,还没来得及指认,包间的门就开了。 迎着昏暗的灯光,走来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亚洲人,轮廓深邃,肤色不那么白,脸上也没有什么谄媚讨好的笑意,冷肃的眉眼,让人看上去就发憷。 韩流风靡的亚洲,女孩们喜欢白白净净,干净清爽的男孩子,比如不能有胡子,不能有腿毛,皮肤要白,最好是韩国欧巴的锡纸烫。 他显然不符合她们的审美,可进来的一路上,却收到几个国外女孩抛来的媚眼。 苏茉默默把手缩了回去,鹌鹑一样安静。 “我要他,来,到jiejie这来。”一个黑丝美女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我也想要他,我们猜个拳?”另一个红衣辣妹盯着青年胯下,嘴角含笑。 “要不拼一个?” 苏茉一秒抓住那青年的手指,皱了皱杏眸:“不行,他不是……” “小姐,过来找刺激啊?”他顺势坐在小姑娘身边,轻浮地揽住了她的腰,那手似不下心地摸到她柔软的胸rou,惹得她立马按住了他的手。 林廷晞学着那群下贱鸭子的手段,拿起鸡尾酒递到她唇边,“来,我喂你。” 完了,苏茉听出来他是生气了,心中默念哈利路亚。 “不喝?”他摇了摇杯子,酒液蹭在她脸颊上,“要我嘴对嘴喂你?” “哟,苏茉,别这么不解风情好么?来小帅哥,过来跟jiejie喝一杯~” 苏茉哭唧唧:“他是我……唔!” 莫名其妙地被捂了嘴,林廷晞扯唇露出抹阴森的笑来,“我是jiejie的小男模啊,不喜欢喝酒,我们换个地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