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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早上好！” “哦！早上好！” “师兄！什么时候再下山呀，我想吃上次师兄带回来的莲花酥……” “等你前两日刚学的剑法练好了，我就给你带回来啦！” “师兄，我的书散架啦！” “拿着这根麻线，去找内务弟子哈。” “师兄……” “师兄……” “咩咩……” “咩咩……” “咩……” 李桐影在师弟师妹之间闪转腾挪，终于冲出了听取咩声一片的包围圈，向着太极殿而去。 小羊崽们追不上李桐影，便在扎堆儿叽叽喳喳起来。 “师兄好帅！好厉害！” “是呀，咱们这些师兄师姐中，我看就属洛风师兄和桐影师兄最有道家风范～一个芝兰玉树，一个丰神俊朗……” “那洛风师兄和桐影师兄要你选，你选哪个？” “为什么要选？两个都是我师兄呀。” “我们的！是我们的！”旁边的小咩咩们气鼓鼓地纠正说法。 “师伯！”李桐影兴致勃勃地冲到李忘生面前，猛地刹住脚步行了个礼，不等李忘生回应便从身后变出个油纸包，献宝似的放在李忘生面前，“登登——！我给师伯买的栗子糕，新鲜出炉第一锅～师伯待会可以用它压压汤药的苦味。” 李忘生笑着看他，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要甜食佐药啊。” “自从去年明教来犯师伯的身子就一直不好，”李桐影撅嘴不满道，“前两日更是饭都懒待着吃了。我瞧昨晚洛风师兄给您送的这点心您倒是吃了些，所以特地今早就去山下镇上等了。” “所以师伯别浪费弟子一番心意呀。待会儿弟子便监督着师伯喝完药把它们都吃了，一个也不许剩。”李桐影假装凶狠地朝李忘生呲呲牙，见李忘生被他逗得轻笑出声，便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李忘生望着李桐影，眼中流露出一份不自觉的怀念。李桐影见他眼神微动，就知道李忘生又想起了那个漂泊在外的人，也敛了笑容，像小时候一般拉着李忘生的袖子摇了摇，不过不再是一脸好奇地询问“另一个爹爹在哪”，而是很坚定地向着李忘生，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到，“阿爹，他会回来的。” ……虽然对他来说那个人回不回来都没差，但是阿爹希望他回来，那他便也希望他回来吧。 李忘生安抚地拍拍李桐影的手，道，“……我会尽量多吃点的。” “……啊！那可不行，说了全吃完就是全吃完，师伯你不能失信于小孩儿，食言而肥啊——” 窗外一个身影静静听着屋内一大一小言语逗趣，一派好不惬意的气氛，也只是默默低头按了按遮脸的斗笠，却也没离开。 栗子糕…… 他记得那不过是山脚下小镇最普通的点心，卖馍馍的寻常小店的家常做法，跟着热腾腾白花花的馍馍一笼出，无味的馍馍也因此染上点栗子的香甜。 当时他急着回山，又想买点吃食带给他那轻易不走动下来的师弟和一天嗷嗷练剑的徒弟，便顺手买了些拎回去。华山苦寒，他又是一路踏风而归，等到了家，温热的糕点早就冷透了。 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吃冷糕点，便在里面拈起一个白胖滚圆的糕，拿着朱笔在上面点个红点放到那人脸边，打趣道，“我说怎么一见这小点心便觉得亲切，如此便对了。只可惜已经凉掉，今日是不得品尝了……要吃只能等明早再蒸一遍。” 他露出个狡黠的笑，灯火点点在他眼中，“不过，想来师弟应该跟它尝起来味道相似罢……？” 不等人出声回复他便抢身上去在那白皙柔软的脸蛋上叭唧一口，再带着笑看他亲过的地方升起一股粉红。偏偏那人还强撑着假装镇定看向他，问到，“师兄觉得味道如何？” 他脸上的笑容更放肆了。 “甚是甜美，回味无穷。” 他到底也没吃上那糕。 谢云流垂着眼思绪流转，最终还是扯出一个难看的冷笑。 李忘生，你可真是没用，吃个药还要别人拿了甜食哄你。 李桐影盯着李忘生喝完药，又撒娇又撒泼地让他吃下了几个糕，直到李忘生摆手投降，表示真的吃不下了，并且答应他过会午膳和他一起吃，李桐影才罢休，拎着剩余的糕点准备去广场上随机投喂一下路过的小羊崽子们。 也是奇怪，最近总觉得身后有一道冷冰冰的气息似有还无，李桐影抬头眯着眼心道，这太阳也挺大啊，哪来这一阵恶寒。不过这气息似乎没有敌意，而且每次都是出了李忘生的寝殿，就会有一瞬感觉到。只是这次，怎么持续的这么久……李桐影面无表情，手里拎着油纸包渐往人少的地方行去。行至一片竹林，他几步踏上竹子枝头猛然转身道，“阁下已然跟随一路，为何不敢以真身示人？若有何见解，烦请露面，此等做派断非君子所为！” 李桐影屏息，静静等待回应，同时也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观察哪里有所异动。突然，西北方向的几枚竹叶无风而摇，李桐影瞳孔一缩当即抽身追了上去。 谢云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转身就跑。那小子与李忘生如此亲密，他又不是第一次听见，只是今天突发奇想想探探那小子虚实罢了。谁知当他看见那小子的脸大脑便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他已经自动架着轻功飞出去了。 这名叫李桐影的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与他长得有七八分像。 唯一不像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双眼睛吧。那双眼睛，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谢云流刹住车，随意找了个屋顶落下站定，开始思考这件事。抛却一开始的震惊，谢云流现在心里不住冷笑。好你个李忘生，如此旧情难舍？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个替身小崽子手把手养大，养成你希望的样子再温声软语地对着你，你还冲他笑得这么开心，纵得他不懂长幼尊卑……只可惜，他谢云流天下独一无二，即使脸长得像，也绝不可能被替代了去！ 李桐影追着谢云流的踪迹一路跟上来，却发现他二人落脚点竟是李忘生的寝殿屋顶，心里升起了些不爽。这个怪人果然是对他爹图谋不轨……李桐影皱着眉头出声道，“阁下可否先随桐影从李师伯屋顶下来？若阁下有要事请教，桐影亦可替阁下引见一番。” 谢云流转过身来，冷哼一声。引见？帮我向李忘生引见？老子翻李忘生窗户爬李忘生床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蛋里游着吧！这小崽子怕是根本搞不清楚他的定位，谢云流鄙夷地想，伸手就把自己用来遮面的斗笠扯了下来，脸上一副玩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