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慈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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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与笛飞声自西南返程时,接到了角丽谯带人马去往一品坟的飞鸽传书。因笛飞声特意交代了要留意万圣道及一个黑袍神秘人,于是传书上还补充道角丽谯周围并没有出现类似的人物。 “只有角丽谯,没有单孤刀......” 李莲花坐在楼里,手指点着桌,一边想事情,一边注视那笛飞声弄来的莲花。这几日车马颠簸,不过李莲花一点都没亏待了这些小莲,日日换水。如今长势喜人,一个个都含苞待放了。笛飞声买了许多品种,凑在一起,红的粉的白的,待全部盛开,又不知道会怎样好看。 “我倒是奇怪这角丽谯曾经蛰伏十年,怎么现在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动手。” 笛飞声抱臂坐在他对面,对这件事极想不通。本以为提早十年已足够他们绸缪,没想到事情依然一桩桩地找上门来。按理说有三王在金鸳盟中处处看制着角丽谯,她应当并不得势。角丽谯这个女人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最会趁人病要人命,真如蛇蝎一般。反之,当情势不利于自己时,一般不会主动出击。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她必须去往一品坟? “老笛真不懂女人心啊。”李莲花一笑,硬顶着笛飞声那“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听了”谴责的视线继续说:“角美女那十年还不是为了等你?如今你已死了,不管她心里信不信,总是要为自己谋划些的。” “我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谁说不是呢。” 李莲花拉起帘子看向窗外,远处雷云滚滚,一场风暴要来了。 两人也想早日赶往一品坟探听虚实,可惜天不遂人愿。行至播州时,那雷云正好挨在他们头顶上,一连几日暴雨如注。沿河的农田堤坝全被冲塌不说,还有暴发山洪的危险,导致官道拥堵,误了很多功夫。待他们终于到了地界,黄花菜都凉了。朴锄山上竟有百年前芳玑王的寝陵,十四人进去倒斗,却无一生还,死相凄惨一事正传得沸沸扬扬。 李莲花与笛飞声上山时,发现尸体的现场早已被清理干净,因此并没有看到这倒斗的十四人是不是那传说中的黄泉十四圣手。他们初来乍到,很多情况都不清楚,打听了许多当地居民,才拼凑出来这一品坟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要从二十天前,也就是两人还被暴雨困在半路的那时候说起。那一日的白天与平常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可到了半夜朴锄山上突然发出可怕的响声。有人说是山神显灵了,有人说是蛟龙发怒了。总而言之,第二天天一大亮,前去查探的居民就发现与他们朝夕相处数十年的朴锄山上凭空出现一座巨大的墓xue。后经人考证,此墓正是熙成皇帝的长子,芳玑王的陵墓,人称一品坟。芳玑王可是娶了南胤国女子为王妃,还与武林中人交集颇深,传说其陵墓里藏着很多宝贝,陆陆续续就有人要去倒斗。这死去的十四人是最冒头的,相当于一支先遣队。哪知他们一去就只有冷冰冰的尸身回来,现在甭说是有意下墓的,就连普通居民砍柴都不敢往朴锄山上跑了。 知晓了来龙去脉,背后发生的故事倒是不难猜。无非是角丽谯炸山开墓,破了彬木林中的奇门之术,使得山雾散去,一品坟得以暴露出来。而这十四个盗墓贼也是倒霉,或许在墓中与他们撞了个正着,又或许只是碍事,便被顺手处理干净。他们这一路上已看到不少树木有劈焦或灼烧的痕迹,基本已经证实了这些猜测。但这一品坟还是要下,他们要亲自看一看角丽谯到底在墓中干了什么事。 来到一品坟的封门前,上一次进墓时的记忆还栩栩如生。笛飞声用缩骨功扮作小童,爬进封门从内启动机关,与此同时几块大石冲了出来,十分危险。而这一回的一品坟已被轰炸过,半边山石都被炸飞,都不怎么看得出墓地入口的形制。站在外头往里探,幽暗的石阶一览无余,很好来往的样子。 “老笛,请吧。” 李莲花一声叹息,不愿深思这算不算自家祖坟,招呼一声笛飞声,权当尽地主之谊了。 两人点着火把沿着阶梯一路向上走,按部就班来到尽头的假墓室。此行就他们两人,没有什么尔虞我诈,各怀鬼胎的外八行掺和其中,是以一路上相当清净。其实一品坟再怎样神乎其神也是百年前的建筑了,其工艺有限,从墓xue入口到最深处并没有多少曲折之处。之所以上一遭走得如此坎坷,多是人心不齐,总横生枝节的缘故。李莲花只运掌在耳室的乾卦一拍,一处墙壁的机关门就翻转过来,指引出通向真墓室的道路。 “观音门前的机关被触发过,角丽谯来过这里。” 直到假墓xue时周遭还算干净,可见倒斗的十四人并没有什么折损。这一间可就不同了,地上一片狼藉,守灵器具胡乱倾倒。笛飞声查探过那几个伪装成坐龙石龛的机关箭囊,果然箭矢已经被射空。只是从墙面及地面的出血量来看,此处好像曾发生过一场大战,远不止被暗器所害,死了一个两个的问题。这陵墓有特殊的防腐办法,留在此地的血迹至今都没有干涸,还是刺眼的鲜红色,犹如血液刚刚才溅出一般。 “说起来角丽谯应当不懂得搬山之术吧......这样一看她是故意放出一品坟消息,引土夫子前来,最后事成杀人灭口也未可知。倒是与你的手段相似。” “哼,我可没教过她这些。” 笛飞声顾自上前往观音门上一拍,金碧辉煌的主室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见所有细节都与他们记忆中的一致,除去地板中央破了个大洞。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这倒是十分意想不到的展开。 “芳玑王与王妃的琉璃棺材没有碎,角丽谯不是为了观音垂泪而来。” “罗摩鼎在这里,她也没有拿走。” 真是奇了。观音垂泪倒很好解释,笛飞声现下是“死了”而不是重伤,要这恢复功力的神药无用。罗摩鼎尚在一事对两人来说也算个好消息,起码说明万圣道此刻还没有发觉南胤痋虫的隐秘。但角丽谯这一趟势必是为了得到什么,两人却对此毫无头绪,这让人尤为不安。难不成一品坟中还真有他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的秘密? 看来其中关键还是要落到那莫名其妙的大洞上。李莲花磨磨手指,朝那地上的破洞看去。乌漆墨黑的,下方不知通向何处,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路。他扔下一个火折试探,发觉这洞倒是有底的,也不算深。只是光源有限,光站在上头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 “这一品坟不是见天冢?怎么地下还藏着个房间。” 李莲花难得有些性急,就要下去看看。 “你在这等着,我去。” 笛飞声见他神色不似平常,突然把住他的手,将李莲花躁动的一颗心拉了回来。 “......是我莽撞了。你小心些。” 李莲花暗道自己真是失了分寸。仗着凭空多出十年的经历鲁莽行事是十分危险的,他们至今因做出不同的选择和决定,已是改变了很多事情。他们此刻所处的也不是过去,而是无比真实的今时。既然有许多变化,便不能指望事事都如他的心意发生。他冷静下来,反将笛飞声的手握了一握。两人一触即分,李莲花看着笛飞声干净利落地跳到了洞里去。 笛飞声所用的时间不长,李莲花才刚刚升起担心的情绪,他的声音就传来,说下面有东西让他看。 芳玑王寝陵的正下方确有额外空间,大概是利用石梯的高度差开辟出来的。不过也仅仅是一个小石室而已,有一具男性体格的骷髅倒在地上。陵墓中当然会有骷髅,两人倒是不奇怪,只是这石室看着蹊跷。里头一件陪葬品都没有,反而摆着不少卷轴与书卷,墙面还篆满梵文,更像是个书斋。 李莲花瞅着石室上刻着的梵文,又突然去看那骷髅,似有所悟地“啊”了一声。 “那上面写了什么?”笛飞声似乎默认李莲花读得懂。 “一个故事......《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之《灵感录》里的故事......叫作‘一分功德免地狱苦’。” 从前有一个富商名叫苏文忠,为富不仁,年老时掉到粪坑中死去。儿子苏仁钦,恣意杀生吃rou,看见过去被他杀害的众生来索命也死去了。阴府把两人的魂魄囚禁在地狱里,阎王命他们上刀山剑树。忽然有一个叫神敬的僧人,捧着《金刚经》到来,对阎王说:“这经是苏仁钦过去所施送的,我读诵它,得以证果,请减轻他的罪责。”阎王叫好,下令苏仁钦还阳。仁钦于是又印送了一千卷。儿子后来梦见父亲说:“我本在地狱里,依仗你施送经书的功德,现在得以跟祖上七代的亡魂,一起超生到了天界。” “......这芳玑王往自己陵墓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见死得不冤。” 笛飞声听了半天,只撂下这句话。 “也不一定是他所为。”李莲花摇头,问道:“你还记得芳玑王是怎么死的吗?” 笛飞声点头,这段还是两人在卫庄时听得的。 “熙成帝早年极为宠爱长子芳玑王,但自芳玑王娶了南胤国的王妃后,被迷得神魂颠倒,竟要逼父亲退位,就被熙成帝赐死了。” “的确。但若是事实真的如此,为什么熙成帝跟芳玑王埋在一块啊?” 李莲花淡淡地指向墙角的骷髅。 “那骷髅是熙成帝?” “嗯。虽然衣物已经被腐败得差不多,但依稀可以看得是黄袍。开襟方向是左前襟掩向右腋系带的右衽。这不是寿衣。” “熙成帝活活死在了芳玑王的陵墓中,还躲在这样的密室里......” “墙上的《金刚经》说得很明白,只要儿子有一点功德,就能免除在地狱受折磨的痛苦。” 笛飞声已有些灵感,却总感觉还欠缺了什么,无法抓住关窍。他突然看向石桌上的竹简,起初只是随意阅览,很快又迅速翻找了起来。《灵感录》的目录上写着全篇共五十六品,但在这里存放的仅寥寥。他立刻将竹简与目录相比照,最后发现放在此处的竹简上写着“诵经复活”、“久饿不死”、“造经还阳”、“死后循声还家”......等等全都是关于死而复生的故事。 李莲花也凑上来看,知道这个奇妙的巧合后继续说: “熙成帝很大度是不是?他早年就宠爱这个儿子,连被逼宫都无法放弃。如果魅惑他的南胤王妃已死,他的儿子是不是就可以从地狱里回来呢。” “......你是说熙成帝杀了芳玑王和王妃又后悔,想让芳玑王复活。” “你觉得熙成帝的另外十二个儿子知道这事会怎么想?” “听上去很荒谬。但若皇帝当真沉迷于此不问政事,就是个夺权的好机会。” “说得对。熙成帝暴病而亡,找不到遗诏,最后继位的是宗亲王。” 两人看向这石室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一时安静下来。 “可熙成帝要是在这里研究死而复生之术的话,这石室不应当没有出入口。” 半晌,笛飞声提出了疑问。两人都是耳力极好之人,此刻身处这个石室中,除了头顶的大洞,没有任何的风吹来。 “只怕以前是有的。”李莲花环顾四周,指着一面墙说:“你打一掌试试。” 虽然一品坟是依山而建的地宫,但内部遭受太大的力量也是会向下坍塌的。笛飞声听李莲花这么说,并不犹豫,上手就拍。只听轰的一声,还真叫他拍出个大洞,尘土飞扬间,外头竟有耀眼的光线射进来。 笛飞声率先迈出去,发现这石室连通朴锄山的山背一侧,不远处有几块巨石横亘在那边,似乎是用来堵住什么。 李莲花也跟着出来了,看到那巨石笑道:“你觉得出口被堵,一个普通人能不能破墙而出?” 笛飞声思量那巨石的重量和石壁的厚度说:“绝无可能。” 最后一个谜也被解开,两人回去收了罗摩鼎,没有管那观音垂泪,下山吃饭去了。 朴锄山山脚下的晓月客栈内,李莲花点了一席暖锅。西南一去一回,转眼都是盛夏了,就算待在山中气候也不算清凉。笛飞声试图阻拦,反被李莲花教训不会吃。说夏天吃暖锅,冬天吃蜜沙水才是人间美味。两人明明是面对面坐着,被这热气腾腾的锅子一隔,白烟丛丛,都快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亏李莲花真能吃得欢,还不时把烫好的rou夹进笛飞声碗里。 “死而复生吗......角美女对你可真是情根深种啊。” 李莲花想着一品坟中的事,边吃边说。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讲话不是很清楚。虽然熙成帝的研究还没有多少进展就随着他的身死被埋葬了——当然这种事也不应当会有什么成果。不过从角丽谯的行动可以看出,她确实是对复活死人有意,而想要复活的对象也不言而喻。 “呵,她更愿意把我做成旱魃。” 笛飞声就是说起同自己相关的事情也不为所动,舀掉锅中的浮沫,又投了些菌子下去。李莲花被他这自暴自弃的语气给逗乐了,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客栈门口却走进两个熟悉的人,其中一人对老板娘孙翠花这么说道:“我们是百川院刑探,来调查一品坟之事。” 两人的筷子都一停顿。李莲花隐蔽地瞥去,站在门口的不是白江鹑与石水又是谁。 石水性子刚烈急躁,因此问话的是白江鹑,只听他接连抛出“一品坟在何处?”“黄泉十四贼的尸首停在哪里?”“可有听说过奇怪的事情”这些问题,想必对事情还不太有了解。 “佛彼白石还亲自查案吗?” 笛飞声想起从前都是方多病与李莲花四处忙东忙西,而其他人总是到押解犯人时才会出现,没有想到佛彼白石也曾有如此奔波的时候。 “百川院刚刚建成,需要破些大案攒攒威望吧......我们应当没留下什么痕迹?” 李莲花遇到故人,神色已不会再有什么异常。只开始思索起来他们破了熙成帝的密室,笛飞声那一掌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寻常石壁而已,有点功力的人都可以打破,他们想不到是我。” 笛飞声似是知道李莲花在担心什么,无所谓地说道。 “那就好了。我们还剩什么?可以把这羊rou下了。” 白江鹑问过话,就同石水一起匆匆忙忙地离开。而笛飞声和李莲花两人可是悠闲得紧,等羊rou涮好,又叫了一壶烧酒上来,靠猜拳决定谁先喝。一品坟中的宝物也许总有一天会被掏空,一品坟中的秘密也许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但这些都与喝酒吃rou的他们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