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吵起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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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轻岁被噎了个正着。 对啊,他忧虑个什么劲儿,多管闲事,管她死不死的。 “非要自毁根基,就别来凭白消耗我的功夫。”受害者总算找回了该有的立场。 “没下次了。”傅环认错态度端正。 傅轻岁没搭理她,进到里间,桌上有傅环常用来研磨香料的石臼,他将瓷瓶里剩的几颗丹药全倒进去,泄愤似的捣碎成粉。 而后冷若冰霜地端着石臼出了门。 “……”傅环有点rou疼,“师哥,别扔葡萄藤下,万一明年葡萄变异了怎么办!杜鹃不行,山茶也不行,回头再开成喇叭花了!” 傅轻岁干脆进了圊厕。 “……” 傅环终于能动了,瘫坐圈椅,形如槁木。 “还不把伤口清洗包扎了。” “我自己来。”傅环立刻呲溜站起来,顺势逃走,“我回我屋处理。” 傅轻岁原也不知该不该帮她,他这种端方要脸人士,断做不出扒大姑娘衣服的事。哪怕是傅环。哪怕他们已做过世上最亲密无间之事,他也被她……上下看过。 他将热水端进她屋里,而后退出去,关门前说了句,“我在门外等你。” 若她需要帮忙,他也能听见。 他觉得,她似乎不愿被他看到自己赤身裸体。虽然每次面上撑着游刃有余……到底是个姑娘家,怕是更在意些。 但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解毒一事她还未解释清楚,他想起那刻仍心惊rou跳。 他是在担心她,他摩挲着归真的剑鞘,扪心自问,他非常担心。 傅环若死了,他在这世上便再无亲人了。 他这样解释给自己听。 傅环在屋内龇牙咧嘴地脱了衣衫。 她的天才师哥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给她抄作业,她也不一定抄得明白。不如直接作弊嗑个大力丸,一了百了。 一力降十会,这招她也会。 那药本是想留着杀傅堇用,但后来有了更合适的,就闲置了。不过这时候用来对付石长老刚刚好,凭她现在半瓶子晃荡的内力,放大十倍也不至于真让她胸口碎大石。 自己给自己腰上缠纱布确实不方便,幸而伤口不深,三四天应能结痂,不会碍到“正事”。诶……若是碍到了呢。 傅环心头邪念突起。 得让这伤受得更值。 她换好衣裳,推开门,展露出以强颜微笑用力掩盖也没能盖严实的“我很虚弱”,有气无力道:“小时候镇上半仙给我算命,说我福泽深厚,一路有贵人相伴,必能逢凶化吉。” 贵人板着脸,凶巴巴的,“阎王开恩,神功护体,贵人相助。嗯,还有什么说法?” “……” “还有六月飘雪。”傅环指指天上,委实冤枉,“见血封喉又不是我涂的,我怎知会有这一出。不过红背竹竿草能克制见血封喉,我猜是集灵丹里正好含有这一味药,两者相冲,我才得以幸存。” 茅厕倒得好啊,反正她师哥总不可能再从坑里刨出来分辨。 傅轻岁眯眼看她,“你没吃什么别的灵丹妙药?我说的不止今日,还有寿宴之前。” 猜的真准。 傅环显出倦容往后一靠,从善如流答道,“那可吃过不少,兴许其中也有什么能保人百毒不侵的?” 又不老实。 傅轻岁视线扫过她苍白唇色,换了个话题,“石师叔不会下毒,应是借刀杀人。” “师哥在求我放他一条生路么?”傅环装模作样,“这时候讲效果不好,应在欢好之后,吹吹枕边风,我耳根一软说不定就答应了。” “……” 傅轻岁不搭茬,“你若真想至他于死地,不会让秦师叔看管。” 万一石长老恰巧知道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指不定会被灭口,所以傅环才让与他交好,她信得过的首席人精秦长老负责照看。 “要就是秦长老背后搞鬼呢,牢里弄死不过顺手的事,顶多落个看管不力的罪名。反正我也看那块老石头不顺眼很久了,他是生是死我还真不在乎。”傅环一边信口开河,一边弱不胜衣地扶着腰,鹅行鸭步回了正房。 傅轻岁跟在她身后,听她嘴巴里面嚼臭虫,不憋好屁。 “比武是石老头提的,我一身内伤外患也因他而起,现在腰还疼得很。”傅环自说自话,想趁此机会讹她师哥主动一把,“师哥想保人,总得帮我填填亏空吧。” 傅轻岁不喜她对他也摆出这幅“庄主”做派,心烦得很,顺口嘲道,“你如今只会用这种方式威胁人了么?” “……”傅环如一脚踩空,不及细思为何胸口发慌,壳上的刺已先竖了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师哥怎还跟个贞洁烈男似的,学不会审时度势呢?” 她师哥明显愣住了。 她也愣住了。 泼出去的冷水当头浇了两人一身。 透心凉。 她意乱如麻,感到心脏因为这句“无心之语”跳得厉害。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是口不择言,言不由衷。她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你可以。 有个声音轻声说:不过是居于上位,挟着软肋与权力威逼利诱。 傅环茫然极了:我怎么也这样对他。 那声音说:你已经这样对他了。 傅轻岁脸色青白,呼吸急促。 上一刻他还在敦劝自己,别跟她计较,她受伤了,让让她,跟狗争路不如让狗先行。 现在他觉得自己没劲透了。 有口无心或是真情流露,他懒得分辨。她的话难听了点,说的倒也没错,是他混淆了形势,今非昔比,他以什么身份“让”她? 她让他做什么,他听从就是。 “今晚陪我出趟门。”傅环胃里坠着冰,听到自己的话一样冰冷僵硬,“我就考虑下怎么将石长老轻拿轻放。” 她这幅鬼样还想出门? 许是傅轻岁脸上讶异太明显,傅环解释了句,“我备了轮椅,劳烦师哥推我。” 她早料到今日会受伤。 傅环这一上午,身体经了遍死去活来,心绪又起起落落落落落,如被蛀空了底子的不倒翁,起身瞬间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了下。 她撑了下桌案站稳,款步离开,将踏出门槛的那刻,她听到傅轻岁嗓音冷冰冰的,“采补能填亏空?” “我腰上有伤,不便动作,算了。”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