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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力尽散,对一个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然不过顷刻功夫,她心里便有了定数。这结界,她是非补不可。只不过……她竟是有些放不下陆临渊。若是补了结界,她自然是完成了司命的任务,帮陆临渊渡了劫,死后安安稳稳地去下一个世界再找他的魂灵便是。终归她该采了也采够了,来世还能再见,倒也无甚可悲伤的。只是,这个世界的阿临以后该怎么办?她虽说不能再陪他了,但却依旧希望她一手带大的阿临能好好的。她知晓他对她的心思沉重,若非如此,也不会因上清那事吃味而疯魔。如果她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他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傻事儿来。这般一想,苏小淮便停下了术法,思忖片刻,与静衡道:“师兄,师父去前已将补界之术传与我,我大可一试。”静衡听罢惊呆了,忙道:“此话当真?”苏小淮点头:“当真。”静衡蹙眉一想,又关切道:“若要补界,可是有何代价?师妹你不可胡来!”苏小淮眉眼一缓,只道:“若以我一人之身,可换天下人性命,又有何不可?师兄,舍己为人,还望莫忘师父教诲。”听到这话,静衡顿觉语塞。是了,静淮向来事事以师父之命为先,他是根本劝不动的。他长叹一声,亦知修仙之路艰险,生离死别自乃常事。千百年来,他等早该参悟破才是。师妹若能以这种方式了却,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只好点头应允。苏小淮见他应下,遂道:“只是尚有一事,还望师兄能助我。”“师妹请讲。”苏小淮略一沉吟,便将魔君传功与陆临渊一事简练道来,说罢只见静衡的眼睛瞪得与铜铃一般大。她垂眸再道:“我若以身祭界,一直清醒不来,还望师兄能将此事的因果清楚地说给阿临听,我实不愿见他……因此事而失了心智。”静衡点头道好。交待罢,苏小淮御剑而起,直向那结界而去。完好的结界本为通透无色,可眼下遭受了魔怪的冲撞与煞气的侵袭之后,结界已是浊化成了一堵灰黑色的墙,上至穹庐,下入黄泉。苏小淮凝神聚力,周身四散辉光,她自飞剑上凌空浮起,长发翻飞,广袖翩跹。她将那补界的术法聚在手心,一掌狠狠地拍向了结界。只见刹那间炸开一道银光,灵力飞速从她身上流散,直直朝结界射去。数息间,结界逐渐转为澄澈,破裂之处亦是被修补了起来。然碍于那些魔物尚未取回神智,还在不停地撞击结界,苏小淮遂不得不咬牙支撑着,将身体里所有的灵力注去那结界上。蓦地,她只觉身体一空,困顿之意铺天盖地袭来。眼前伸着的手,自指尖而起慢慢皲裂、起皱,蔓延到她的手臂上。她脸颊一紧,浑身都变得干瘪下去,化作垂死之状。只听司命在她耳旁道:“妖精,你做得很好,再过一会儿,时候就到了——”女娃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如幻如影,苏小淮听不清,只知自己的身子正在猛然坠落。她疲惫至极,比与阿临干完那活儿以后还累,遂想闭上眼睛休息休息。在她失神的那一瞬,只听有人嘶声喊道:“师父!”她担心地胡思乱想道:阿临怎么来了?他还是不要看自己这副模样为好,想来是极丑的,他要是被她吓软了,她可不负责啊……继而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陆临渊冲破那定身术后,当即破空而出。那定身术苏小淮想来费了十成功力,若非如此,也不会耗了他这么多的时间。破完咒,他转瞬便去了结界处,恰是见银光大闪,一个人突地自那半空中飞速而落。陆临渊瞳眸猛缩,不管不顾飞身上前,一把将苏小淮揽进了怀中。目光触及她的那一刻,他如遭霹雳。他愣在原处,脑袋空空,更不敢伸手碰她。只觉,他怀里的她轻极了,轻得像是一团雾气,只消日光一晒,或只是轻轻地用手一挥,她便会自这人间散去,去一个他再也见不到她的地方。陆临渊胸口一阵剧痛,恨不能将那颗心脏全整地剜出来,好让他能不再疼。只觉怀中之人还有尚存有一缕游丝般的气息,他一震,匆忙施法,将灵力灌入她的身体,护住她的心脉。他越是灌,便越是心疼,因为她的体内,早已破败不堪。他不忍心见此,遂将更多的灵力往里注,只盼望着能多多少少让她恢复过来,却不想她早已无法消受。灵气在她身上逡巡一周,便四散而去。他错愕。……为何?为何!她为何要以身祭界!为何?!他抬眼,望着那澄净的结界,蓦地气红了双眼。是不是因为上清?因为这个结界是上清所制,因为这个宗门是上清所立,所以她才会做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霎时间,他戾气滔天。一凝术法,便要朝那结界拍去。他要毁了它!是它夺走了她!他不许……他不许!红黑的煞气漫天,惊雷阵阵,狂风饕餮。正在出手之时,一道金光闪过,硬生生接下了陆临渊的那一招。陆临渊愤然瞪去,只见是静衡。“孽徒!”静衡怒斥,“你是想让你师父白费了性命吗?!”陆临渊闻言有片刻怔忪,眯眼寒声道:“上清之界,本不需她来济;上清之派,本不该她来救。她本不会如此,这全是尔等之过——清云当死,人界当亡!她若是死,我便要整个天下为她陪葬!”“混账东西!”静衡飞身上前,指着苏小淮,对他暴喝道,“陆临渊!静淮所为,全是为了你啊!”闻此,陆临渊愣。只听静衡道:“你可知,自你受先魔君传功以来,静淮便知你的身份?你可知,因为你是魔君,她才会留在那魔宫之中,与我断了联系?你可知,若是结界被破,妖魔入世,魔君当领治下有失之罪,天道定不会饶过你?”听罢此言,陆临渊耳中一阵嗡鸣,差一点儿失去了神智。正此时,只觉有一只手触上了他的下巴,摸上了他的脸颊,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阿临……”他愕然,低头看,见是苏小淮睁开了眼睛。她望了一眼静衡,道:“师兄,我想与阿临道个别……”陆临渊心口钝痛。静衡点点头,只道:“师妹,你且安心去,清云之事,莫要记挂。”说罢他转身离去。苏小淮咧出了一个笑,她望向陆临渊,虚弱地抬起手,解下了他的面具,伸指描摹过他好看的眉眼。她轻轻道:“阿临生得这般好看,就不要拿面具遮着了……”他顿住,用手掌覆住了她的手,他颤声问道:“师父……你可是一直……”“我知道。”她笑,用力嗅了一口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阿临,我一直知道是你,那幅画画的人,也是你。”闻言,他只觉难以置信,心鼓大作。师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