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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扶止大声道:“兄长您为何总不愿信我?”他当街便这般大吼,引来行人纷纷注目。沈如茵心想,他一定也是积怨已久,否则身为皇子,无论如何不至于做出此种行为。宁扶清一手牵着缰绳,未曾回头,“我只信耳闻目睹。”“可耳闻目睹也未必就是事实!”宁扶止站在原地嘶吼,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为何这许多年来您总是偏执己见?”宁扶清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冷冷回睹,“回营。”宁扶止还要说什么,被沈如茵一巴掌打在肩上,“这里是说话的地方么?先回去。”这位先前也不知被什么冲昏了头脑的四皇子终于幡然醒悟,一拍脑袋道:“是我糊涂了,meimei教训的是。”沈如茵:“……”这些人怎么一个二个都能一眼就认出自己啊!他们的脑子都长成了过目不忘的么!她看着宁扶止行动迟钝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以前认为他睿智实在是眼瞎。这孩子——简直就是个孩子!宁扶清将她提上马坐在他身前时,她尚在回忆宁扶胤的模样。不知为何,见到宁扶止时,她就总忍不住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她记得,宁扶止比她还要年长一岁左右,也就是比宁扶胤年长一岁有余,可他却是远不如宁扶胤成熟。第一次见宁扶胤时,少年面庞稚嫩,可她直觉那个不足十五岁的孩子心思深重。而那时她看见宁扶止,只觉得这人无欲无求。如今再见,她又觉得这人实在干净得过分,与他眼神相遇时,竟有整个人都被净化之感。这大概是皇宫里唯一一个在爱护下长大的孩子罢?她咬着下唇,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很是嫉妒。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直在赶路,晚上才有时间写,所以有点短23333第45章信任“茵茵。”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半分清冷的声音,沈如茵脊背一僵,耳根子发红。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唤她。她略略低头,应道:“恩?”身后的人似乎在犹豫,半晌,他夹紧马肚加速甩掉身后的人,微微伸长脖子靠她更近,“你觉得我做错了?”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属于她眼中那个宁扶清的情绪——迷茫。她未曾想过,果决如他,有一日竟会带着这样的语气说话。这很不像他,可又分明是近在咫尺的他。联系到方才宁扶止的行为,她大致能够猜出宁扶清此时心中百般纠结的是什么。他会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会向自己问这样的问题,让沈如茵觉得十分欢喜,又觉得十分苦涩。他活到现在,大概没有什么能够放松的时候,更没有几个能够倾诉的对象。可是没有谁是无懈可击的,再强大的人,终究有疲累的一刻。她微微垂眸,反问道:“你可曾有全心全意信任过哪个人?”风声呼啸里掺着他的回答:“没有。”意料之中的答案。她继续问道:“连芜媛也不曾么?”“她与我谈不上信与不信。”这句话,沈如茵是理解的。因为芜媛与他的关系,与别人不同。芜媛于他,只是需要被保护的meimei。她独自生长在冷宫中,没有任何能够伤害到他的力量,也没有任何要伤害他的理由。可若是某个弟弟,那便不同了。因为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伤害他。不是不能信,而是不敢信。“我没有办法评论你对与不对,只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她缓缓俯身,伸长手去够他的。终于触到那双冰冷的手,她轻轻笑了笑。“一个人是否值得信任,是凭心判断的。”宁扶清松开一只手将她扶正,“这就是你轻易信人的理由?”“我没有轻易信人。”她看着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你以为我说将他们当做挚友当做亲人,就是信任了?不是,不是的。待人好与信任,是两件事。”她蓦然叹了口气,“就如同我待你好,甚至愿意拼了性命来救你,但我依然无法信你。在你身边,我依然时时刻刻担心,你会将我杀了。”“所以,你也没有信任何人。”“不,我信周冶。”此言一出,身后的男人明显不悦,放在她腰上的手箍得她要喘不过气。她知道这两人素来不和,挥舞着将他的手拍下来,好笑地责道:“你不开心也没用啊,我就是信他。”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即便他曾经欺瞒我,我也信他。”“为什么?”宁扶清的声音冷得要结冰。“就是感觉啊!”她憨憨笑了两声,“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原本几个人里我最怀疑他,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最值得怀疑。但是慢慢相处下来,我就知道,他是真心待我好,事事为我着想,无时无刻不担忧着我的安危。你不知道,周冶看起来小气得很,其实内心最是善良。尤其,禁不住有人对他好。一旦有人对他好,他就死心塌地的……”“你倒是很了解他。”“这句话怎么很是耳熟啊?”沈如茵有些骄傲,“别的不说,识人这一点,我还是不错的!”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跟你讲周冶的事,就是想告诉你,很多时候照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对了。宁扶止若真的不值得相信,你也就不会来问我了,对不对?既然你自己心里都在疑惑,为什么不尝试着信他一回呢?”“不愧是年长我九岁,说起道理来,竟也井井有条。”“……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你了。”他闷笑两声,附在她耳边轻轻道:“我不会杀你,你大可放心。”“哦,多谢哦。”“你今日的教导,我都记下了。还有,”他的语气带着些微落寞,“我未曾不将属下放在心上,也未曾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我……”沈如茵喉咙有些梗,“那句话是我说错了。”她拉着他的手,重复道:“是我说错了,你不要……”你不要难过。她想说你不要难过,却又不知这样直接地指出究竟好不好。将那两字咽下,她想,他必然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那时说出那段话,她心中就很是后悔。他大抵只是怕自己错信了什么人,才有那句疑问,而她却用那样的话去刺他。她原以为他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却还是伤了他。“我还不至于如此脆弱。”宁扶清按住她的头顶,“周冶若待你好,便不该教得你这般cao心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