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一对在睡前唠叨孩子们的夫妻
(一) 诺埃尔?诺亚今年31岁了。 没有公开的婚约者,没有被曝光的交往对象,媒体们的长枪短炮时时刻刻都想要穿过拜塔训练基地的铁丝围栏,试图挖掘出属于这一代金球先生的花边新闻,来满足看客永不熄灭的八卦心理。 一起在商务上合作过的演员、赛后节目中接受过采访的主播、偶然在旅行时碰见的粉丝……一切与他有过交集的对象,都可以被拉来和他炒作一条绯闻,来为足坛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中增添一些波澜。 而他本人却心知肚明,无论他在八卦小报上有过多少前女友和私生子,唯一可能真正称得上与他有些许“暧昧”关系的人,只有青训队里的那个男性亚洲队医。 诚然他主观上并非将自己当成了一台只会踢球的机器——在足球之外,他也只是个喜欢在午后泡上一壶咖啡享受安逸的普通人。 但足球于他是一份工作,一场修行,一场将要贯穿人生始终的试炼。为了实现目标,他会将每一天的24小时、1440分钟都精心规划,严格执行基于合理性制定的训练菜单,以期提高自己的职业年限,继续超越过往取得的一切成就。 所以一切与足球无关的事务,都应该被剔除出计划。 …… 本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站在场边,身旁放着医疗箱,对着场上不断冲撞的孩子们严阵以待的人,手中的记录板似乎变得有些沉重,原本记录着技术动作与进球有效率的笔,在恍惚间竟然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但若恰好,那人与他所行之事,与足球并非完全无关呢? 场上终于出现了犯规动作,裁判吹哨,那人拎着箱子冲上前去。他也迅速将那个名字涂黑,撂下纸笔紧随其后,去查看躺在地上的孩子们的情况。 若恰好,那人与他是足球旅途中的同路人…… 那颗全然由绝对理性的思维和逻辑浇筑的心,又要如何将另一个活生生的人量化成数据,以供自己研究“制敌之策”呢? (二) 身为刚刚又拿下一座金球奖杯的球员,诺埃尔?诺亚理所当然的是整个拜塔的中心。 他会在训练结束后躺在队里为他特别定制的诊疗床上,放松身体,等着那人搬动他的大腿为他舒缓肌腱。 他会在中场休息时坐在场边的专属休息椅上,静静看着那人单膝跪在自己的腿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循着筋骨纹理,按摩他刚刚卸掉护腿板后guntang的小腿和脚踝。 他会在休息日的前一天晚上邀请对方一起去喝一杯咖啡,在得到一句委婉的拒绝后,却又转头在宜家看到那人给凯撒买冰淇淋。 他看着那只青训队里小小的领头羊举着香草味的蛋卷,吵吵嚷嚷着要吃旁边人手里的巧克力味,看着少年一口咬上了已经被那人舔过的部分后,他默不作声地撇过了头,盘子里自己原本喜欢吃的烟熏三文鱼此时也有些食不知味。 他不太清楚什么叫心动——最容易“心动”的年龄里他在为了食物和住所奔忙;而到了如今这个岁数,却总有许多比“心动”更重要的事。 然而此时漫上喉头的这一分难以压抑的苦涩却并非错觉,他下意识的将其归因于无人陪同自己去享受一批新到的咖啡豆的失落,而非自己明明是“世界第一”却仍被当成了plan B的寂寞。 久违的,他想到了绘心甚八,想到了那个至今在梦想和执念中挣扎的亡灵,那个曾经与自己在青训营里一同努力成为世界第一的、如今却不知归处的旧友。 “我是没有被选择的人。” “但我的梦想还没有结束——你可以不认同我,但就算是爬,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爬到世界第一的宝座旁。” “到那时,再让我们做一次对手吧,诺埃尔?诺亚。” 他期待与对方再一次在足球上交手,却无法认同对方对自己和那人关系的揣摩。 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就算有因“性”生情的一丝贪恋,可能也早就在现实的坎坷中,慢慢的就被消磨殆尽了。 他悲悯地看着在那人身边一脸嫌弃却毫不撒手地抱着鲨鱼玩偶的少年,刚刚染成宝蓝色的头发耀眼夺目,红色的眼尾沁透了骄傲与自得,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世界的中心,享受所有人献上来的鲜花和王座。 少年被那人牵住了手,有些羞恼地挣了挣,却又很快紧紧回握过去,生怕对方会真的放手了似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只有那还在一头热的少年人们,才会那么在意心上人对自己的爱意是否纯粹。 才会早早以为自己是被对方选中的人,理所应当成为爱人视线的唯一焦点。 才会相信——“只要努力就能得到一切”,这种虚无缥缈的谎言。 (三) 即使知道对方不想和自己在人生道路上有什么进展,他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对方寻求慰藉。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放松,只是为了解压,只是为了能更专注的投入进训练中的理疗方式。 他告诉自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所以即使是频繁留宿在对方的房间,二人也不一定真的会夜夜都滚到一起去,反而躺在床上单纯睡在一处的情况越来越常见。 有时会在洗澡时贴在一起,那人将他们两个的yinjing握在手中,就着黏黏糊糊的沐浴露反复揉捏摩擦,直到在温水的冲刷和柔软湿润手指的安抚下,两人一起到达欢愉的顶点。 浓稠的jingye汇聚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产物;余下的几股溅在淋浴间的透明玻璃上时,很快就被头顶喷头的水流冲走,流到地板的瓷砖上,穿过二人挨在一起的脚趾,顺着下水道口消失不见了。 这场景看起来可能会有些滑稽,但更高更强壮的自己每每都会低下头,蹭着对方颈子上那块薄薄的皮rou,双手于对方耳边支撑在玻璃围挡上,把对方紧紧禁锢在自己和玻璃围挡中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伏在对方的颈间,在水汽、洗发露、沐浴露的气味中仔细分离辨别着对方独有的气息——他是足球场上一往无前的猎手,总是能察觉到猎(进)物(球)的气味而猛烈地撕咬对手的咽喉。 而此时在对方手上,原本战功赫赫的将士却成了那主动献出皮毛的狐狸,心甘情愿地向对方展示着自己的丑陋和不堪。 可能是射精的快感太过强烈,可能是没有打开排气扇的浴室令人窒息,他埋在怀中人的肩膀处微微喘息着,呼吸间全是他们二人身上融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气味。 在发泄出来的一刹那,他忍不住握上了对方手臂,却终究没有用力,连一丝指痕都没有留下,只轻轻摩挲着那人温热的皮肤,得到了落在耳边温柔的一吻。 那人背靠着淋浴间的玻璃围挡,安然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明明身处下位,却丝毫没有被压制的意识,反而用手、用唇,用每一寸相贴的皮肤、每一丝交缠的气息,稳稳地驯服着压在身前的猛兽,给予对方足以成瘾的欲望天堂。 那人借着喷头里依旧在不断流下的水冲净了手,抚摸着他脊背上绷紧的肌rou,令自己在快感的洗礼中微微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冷静。 然而,这份与人肌肤相贴的安心感着实令人沉迷,他忍不住将那人紧紧抱在怀里,就像那日的凯撒一样,虽已将对方握在手中,却仍害怕着对方会抽身而去。 慢慢的,在耳边的一声声安慰的低语中,他抬起头来,与对方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四) 真正在两人躺上床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那人就像中场休息时为他服务一样,单膝跪在床前的地毯上,为坐在床上的自己垂下的双腿做着睡前按摩。 毛巾擦干了腿脚上残留着的水滴,仔仔细细的连同趾缝一并拭净;手指沾了少许的精油沿着笔直的胫骨上下来回按揉着,连同后方的腿肚一并纳入掌中,将价格高昂的药油推揉进皮肤中,就像在机器的关节处涂抹润滑油一样,一点一点保养着这双价比千金的双腿。 与中场休息时不同的是,在房间中独自与对方相处时的他,可以全身心放松的与对方单独聊聊天。 即使口拙的自己并不是一个擅长开启话题的人,但并轨的工作和充满活力的孩子们本就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睡前时间。 “格林今天又哭了,可我问过格斯纳他们,没人欺负他。” “他在场上发挥的怎么样?” “没有什么异常。” “可能只是晚上又熬夜看歌德了,不用担心,想哭就让他哭吧,回头让管宿舍的玛莲娜女士晚上去查查寝。” “说起格斯纳,他好像最近又谈了个女朋友。” “这个年龄的男孩,想谈恋爱是管不住的,让他自己把握好,分手的时候别闹得不愉快就行。” “施耐德的体能训练成绩还是提不上去,已经一个月了,还是不见什么起色。” “有内斯在前腰,他要么给内斯做轮转,要么在后腰做衔接……慢慢来吧,这孩子今年刚从二队升上来的,得让他先跟上一队的进度……” “我们现在这样——” 那人为他按摩完后就收拾起放在旁边的瓶瓶罐罐,在桌前背对他忙碌着,回答着他的问题。 昏黄的灯光下,他突然不知从何而起生出一股冲动。 他想要说些什么,他想要说出那句话—— 他明知说出来得到的必然只会是失望,但是不说的话他一定会后悔。 “我们现在这样……” 金色的眼瞳定定地看着那人的背影,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吐出了一句写满了期待和绝望的话。 “像不像一对在睡前唠叨孩子们的夫妻?” (五) 那人背对着他的身影一滞,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敛好二人明天要穿的衣服后,坐回到了床上。 “说什么呢,诺亚先生。” 那人看着自己慢慢地躺倒在枕头上后,也盖上了被子,拉上了床头柜上的灯。 随着一声轻笑,所有的声音和画面,连同那些不会有结果的,或萌芽、或凋零了的感情和念想,一齐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