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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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日,天气愈加恶劣,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风像刀子一样狠狠刮在人脸上,队里没人说话,只能听到急促沉重的喘息声。 向导在前方开路,他眉头紧皱,望了望天,回头清点人数,发现中年男人已经掉队立刻折返回去帮他。 雪实在是太厚了,一脚踩下去直接遮住了小腿,前进的阻力增大,只有应时序还能勉强挺起身子,平时锻炼的好处在此刻体现出来,她比队里其余人的身体素质好太多,调整呼吸后继续缓缓迈步。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天色昏暗,寒风刺骨,还没有抵达营地他们是不能在外面休息的,她从背包里翻出一条长绳,一端绑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牢牢系在谢鹤辞身上。 向导回来看见,觉得不妥:“你这样会很累的,太危险了。” 她摇头。 众人被冻得快要僵成一具具雕塑,早就没力气说话了,只能踩着前方人的脚印顶着风慢吞吞前行。 又走了四五个小时,透过层层风雪能远远看到营地的一点影子,听到这个好消息他们纷纷振作起来,互相打气。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别掉队了!” 就在他们喊完这几句话时,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警报声,是向导的手表,他脸色大变:“不好!” 众人摸不到头脑,心却瞬间提起,警报声一次比一次尖锐,似乎是与之形成呼应,一股强烈的震感从远方奔涌而来,大地摇晃,巨大的轰鸣声从他们头顶降临。 轰隆隆——轰! 地震了! 在雪山上发生地震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只见上方厚实的雪层瞬间裂开无数长痕,开始大面积崩塌,宛如翻滚咆哮的洪流以每秒近百米的速度朝他们驶来。 几人惊骇尖叫,来不及反应积雪已近在咫尺! 向导咆哮:“朝侧面跑!快打开安全气囊!” 一次高速运动的雪崩会给每平方米被打物体表里造成50吨左右的冲击力,这种巨大的力量是完全势不可挡的,人类显得太过渺小,眨眼间落在最后的人就被吞噬。 他们所在的地点正是雪崩中心,怎么可能逃出去,应时序当机立断猛地扑向谢鹤辞,她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头部将人死死护在怀中,背过身正面迎上暴雪的冲击。 谢鹤辞目眦尽裂,甚至没有时间呼唤她的名字。 轰!!! 大雪裹挟着冰块碎石一路向下,极度的冰冷将众人掩埋,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砸在应时序的背部,她胸口窒痛,在无休止的撞击翻滚中尝到浓郁的血腥味,天旋地转,嗡鸣不断,陷入无边黑暗前只记得下意识抓紧怀里的人。 长达二十分钟的雪崩随着震动归于平静慢慢停息,举目四望满山白雪不见尽头,万籁俱寂下,无人知晓下方到底埋葬了多少条鲜活的生命。 …… 由于被保护的很好,谢鹤辞很快就从昏厥中苏醒,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意识到自己身处雪层深处,并且四周的积雪十分严实,他惊慌失措:“老板?” 无人回应。 他被吓得慌了神,在雪里挖了很久都没找到出口,氧气越来越少,他眼前阵阵发黑,肢体也变得迟钝无力起来。 不行,他还没找到应时序,他不能死。 他重重咬了下舌尖,疼痛刺激他保持清醒,他快速回忆起雪崩后的逃生知识,一把摘下口罩吐了口唾沫,根据重力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原来是挖反了,怪不得半天都没看到光。 他立即朝着上方挖洞,终于在雪凝固前逃出生天。 “呼……呼……咳咳……” 他坐在地上缓了两秒,四处张望,焦急呼唤道:“老板!咳咳……老板!” 他不敢喊得太大声,生怕引起二次雪崩,但周围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他站起来又跌倒,吓得手都在发抖,疯狂地刨着附近的雪层,连手指都挖出血了也没停下。 人被雪掩埋后最多能存活15分钟,应时序为了保护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暴雪,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他急得大哭,种种不好的猜想几乎要将他击溃了。 “怎么办……怎么办……你在哪儿?老板!时序……应时序!” 还是没有人回应。 他哭得双眼通红,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自己腰上绑着一条绳子,对了!应时序之前将两人绑在一起的! 他连忙使劲去拽绳子的另一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雪埋得太深,绳子纹丝不动,他立刻跪在地上发了疯般使劲地挖,汗水从头顶流下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却恍若未觉,直到挖了大概一米终于看到黑色的布料。 他欣喜若狂:“老板!你……” 声音戛然而止,绳索的尽头只是块破碎的黑布,因为卡在了石头的裂缝中所以才拔不动,他认得这是应时序的外套,她的人并不在这里。 现实给了他重重一锤,巨大的绝望蔓上心头,谢鹤辞的神情空白茫然,他身体僵硬,整个人止不住颤栗,不是应时序,那她现在在哪? 应时序是为了救他,他记得雪崩发生的时候她身旁是有块岩石可以躲避的,她明明有时间打开安全气囊,都是为了保护他,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 15分钟太短暂了,也许早就过了。 他沉默地坐在雪里,眼泪哗啦啦地流,他听到风声,像是悲鸣。 啪啪啪! 谢鹤辞连扇了自己十几个巴掌,换了个方向继续挖,雪凝固后变得坚硬,他没有任何工具,只能徒手去抓去抠,指甲断裂,不停往外冒血,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他一边挖一边喊,有好几次都看见了应时序的脸,扑上去才发现只是幻觉,他的鼻子也开始流血,动作渐渐变得迟钝,过于惊慌和紧张导致高原反应又加重了。 不知道挖了多久,血rou模糊的手居然真的触碰到了一张冷冰冰的脸,谢鹤辞蓦然回神,他瞪大眼睛,连忙抚去那张脸上覆盖的冰雪。 在那一秒他乞求上天眷顾。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平日温柔淡然的双眸此刻正静静地闭着,她的脸色几乎白到透明,像具完美无瑕的冰雕。 谢鹤辞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但他已经冷得失去知觉,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没有心跳。 “不可能……不会……不会有事的……怎么可能……老板!”他喃喃自语,咬着牙把人从雪地里拖出来。 他不敢相信失去应时序的后果,将人背起后在白茫茫的雪地中踉踉跄跄前行,他要找个山洞给她取暖。 也许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在夜晚降临前真的找到了一处黑黝黝的洞xue,洞里没有正在冬眠的动物,甚至还有几捆木柴,或许是前人留下的,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应时序,从裤子里掏出打火机,虽然磕碰了几下,但好歹还是打燃了。 点燃柴火后他立刻脱去自己和应时序的衣物,抱着她取暖,他不愿去想自己抱着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具尸体。 脱下裤子才发现应时序的腿上有道长长的贯穿伤,血已经凝固了,伤口狰狞,皮rou泛着青紫色,她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乌痕,手背肿得很高,应该是被什么硬物狠狠撞过,如果不是她护着,被撞坏的可能就是谢鹤辞的脑袋。 谢鹤辞泪流满面:“老板……老板……” 他不眠不休地照顾应时序,两人紧紧相贴,他用自己的体温捂热了她的身体。 终于,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心跳声。 咚——咚—— 声音很小,却足够他振作起来。 他激动地亲吻她的面颊、鼻梁、嘴唇,将耳朵贴在她的胸膛上听了半天,确认不是臆想。 背包掉落的地方不远,在找山洞的路上被他看到了,里面装着食物和换洗衣服,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救,这几天吃的很少,他给应时序喂了加葡萄糖的水,默默地等她醒来。 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着,外面又开始刮风下雪,谢鹤辞将剩余的木柴堆在洞口,搭上外套,风就灌不进来了。 他把橙红色的安全气囊挂在外面,如果有人路过就能第一时间发现,手机没坏,但还是显示无信号,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在山洞中的第三日,谢鹤辞累得撑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他刚刚睡着,怀里的人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 应时序望着洞壁,重影渐渐散去,那双茫然的眼睛恢复清明,她低头看去,谢鹤辞埋首在她的颈窝中睡得香甜,他的眼下印着深深的青痕,头发乱糟糟的。 她没有惊动谢鹤辞,移开他的手臂慢慢坐起来,为了给她保暖他没有穿衣服,正好方便应时序检查,他腰上有两处擦伤,其余地方都没事。 应时序亲了亲他的额头,她发现了自己腿上的伤口,顿时拧起眉,谢鹤辞不懂怎么包扎,纱布缠得比较紧,她解开细细观察,扶着墙试图站起来,最终以失败告终。 这可麻烦了。 她将纱布重新裹好,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唔……” 谢鹤辞怀里空荡荡的,他嘟囔几声,在睡梦中伸手四处摸索,应时序撩开眼皮看他,他的神情惊慌,嘴里一直喊着:“老板……不要……” 她就这样看着谢鹤辞抖得越来越厉害,平静的眸中掀起一丝波澜,她似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躺下将人揽进怀里。 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谢鹤辞的背,心想自己为什么会舍命去保护这个人,搞得现在遍体鳞伤,她是个商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懂得怎样权衡利弊,谢鹤辞再好,也会有比他更好的。 值得吗? 闻到熟悉的气息,谢鹤辞顿时安静下来,紧紧抱着应时序的腰不放,像是生怕她又消失了。 应时序睁眼思索到半夜,最终承认了他对她的重要性。 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