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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眼前,张氏吃惊之余,更觉心头袭来一股忧虑,让她在心底深处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能想象到,自己此刻在程煊心目中那个温柔贤惠的慈母形象,已经轰然倒塌。“娘,方才秋华说您昨晚一夜没合眼,今天还一直在西厢房照顾我,我就想来式微居看看您。”程煊神色漠然地说着,言辞间平静如水,不带一丝一毫的起伏,却听得张氏心头微颤。“煊儿,你快点先进来吧。”张氏抿紧唇角,和程素锦交换了一个眼色,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和她一同上前扶过腿脚不便的程煊,随后关紧了门窗。“煊儿,你腿受伤了怎么还到处乱走,万一加重伤势可就不好了。那个秋华也真是的,怎么不看好你呢。”张氏将程煊扶到卧榻上埋怨了几句,脸上的表情却很不自然。见程煊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却不说话,让她更觉无从解释,心中则已经把秋华骂了无数遍,怪她没有把人看住,这才好巧不巧地生出了这么个万分糟心的事端。“不怪秋华,是我自己偷偷出来的。”程煊语气淡然地缓缓回了一句,默然半晌,突然惨然一笑,“确实,我不该来的......”“煊儿。”张氏心头一紧,即刻出口打断了他,神情苦涩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娘是有苦衷的。”从小到大,她之所以事事在程煊面前守口如瓶,秘而不宣,不将其牵扯在内,不仅因为这个儿子不服管束,玩世不恭的个性,更因为他从来都没有任何力争上游之心,这无疑跟自己望子成龙的殷切期盼背道而驰。换句话说,在张氏眼中,生于这样的侯门大户,又作为程家的长子嫡孙,程煊实在太过安于现状,心慈手软。如果没有她在背后出谋划策,帮他扫清路障,程煊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个一事无成,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既无功名,也无利禄,甚至连子承父位的机会都被剥夺。这对于一心想要居高临下的张氏来说,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是啊大哥,有些事情是你误会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时程素锦也急忙插话道,“反正,反正娘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替你着想。”“我知道。”程煊僵硬地点着头,可眼中却并无信任之意。沉吟片刻,突然眸色深重地望着张氏,字句清晰道,“那陷害金枝和燕王府,也是为了我吗?”一听到程煊这么说,张氏眉间一跳,第一反应竟是:这个倒霉儿子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随后她才略显不悦地沉下一口气,冷着脸道:“那个丫头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该过问的。”“是啊大哥,我知道你无论对谁都善意亲切,可这个程金枝一心想让我们程家家破人亡,我们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被害的可就是我们了。”听着程素锦理直气壮的话,程煊眉峰一动,收紧了两颊的肌rou,心中更觉凉透了大半。“可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她想害要我们。”他说到此处故作停顿,随后扫了一眼面前程素锦和张氏,黯然地垂下了眼眸,“倒是看到了自家人想害自家人。”“你......”张氏闻言目光猛然一凛,和程素锦对视了一眼,只能勉强压下一口怒气苦口婆心道:“煊儿,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平庸之辈,也不缺那些被别人当作踏脚石的弱者。你不争不抢,不往上爬,就一定会被人死死地踩在脚底下,自取灭亡。总有一天,你会感激娘今日所作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帮着一个随时都想处心积虑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敌人说话。”张氏语气凌厉地说着,也没有去看程煊脸上是何种表情,心中隐隐对程金枝的憎恨又加深了几分。她在这里苦心谋划着儿女的前程,亲生儿子却把她和程素锦当成心肠歹毒的恶人,还帮着程金枝来暗讽自己,这实在让张氏有些郁闷难平。可她心知肚明,依照程煊的个性,再说下去,他们母子之间只会更加紧张。为了早些息事宁人,她便按耐住堵在胸口的怒气,调转脸色柔声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外头风大,你有伤在身,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来人,送大少爷回房休息。”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招呼进两名程府侍女,吩咐二人送程煊回西厢房。程煊见状也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站起身来,被侍女扶着准备离去。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门边时,他却突然停下脚步,慢慢地回过身来,凝视着身后容色寂然的张氏。“娘,这人世间不是只有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程煊眼中浮动起一层浓烈的迷雾,语气虽然微弱,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是你把所有人想的太坏,所以将心比心罢了。”语毕,他便转过身去迈开脚步,很快就隐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望着程煊远去的背影,张氏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重重地咬紧了牙关,细看之下,这阴沉冷峻的面容之中,竟夹杂着一丝凄凉之意。沉默良久,这才猛然咽下一口气,朝着门外声色俱厉道。“来人!给我在西厢房外好好守着大少爷,天亮之前,绝不许任何人进出!”第一百一十六章调虎离山“什么?你说人质已经安然回府了?”程金枝原本正在担心此次能否瞒天过海,让程家把自己当作救命恩人,如今一听沈钧来报说程秀凝和程煜已经平安还家,惊得她立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而高珩听闻此话,虽然没有程金枝和高勋那般反应激烈,可眉宇间却升起了一股狐疑的凝重之色。“是,程府派来传话的人,确实是这么说的。”“玉引山庄不告知我们就擅自把人放了,这没道理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按常理出牌?”程金枝疑惑不解地猜测着,扭头看向高珩,见他依旧不动声色,便拿起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想要寻求一个确定的答案。“你确定那个前来报信的,是程府的人?”高珩眸色微转,“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或许会有其他人趁虚而入,从中作梗。”“这属下倒是不敢确定。”沈钧轻拧眉角,沉吟片刻方继续道,“不过从他的衣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