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0 觅觅可是很聪明的!
13 军训必备的才艺表演环节在第四周的尾声进行，崔乔本来不想掺和的，结果让老婆卖了。粤语歌现代舞，琵琶吉他小提琴，不说他水准如何吧，反正肯带来给大家表演就挺不错的。 刘鹏飞看着看着实在待见这小子，心说不错，多才多艺，还一点傲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刘鹏飞准备报仇了，撺掇着宁昭同也来一个。 宁昭同哪儿能怂他，轻哼一声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傅东君身前，风度款款地弯腰伸手：“傅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请您跳个舞呢？” 全场欢呼，傅东君笑骂一声，把手放到了他手里。 崔乔特别懂事，抱起吉他，给他们伴奏《迷迭香》，谱子都还记得住。大家看着娇娇怯怯含羞带媚的傅东君，又看看跳着男步泰然相和的宁昭同，心说这对兄妹也太会整活了吧。 不出所料，一曲《迷迭香》引爆了全场，校报采访不说，最后还上了共青团的官号。 聂郁点开一看，扑哧一声。 东君真是千娇百媚啊。 嗯，必须转发给小姜看看。 大一早八多，宁昭同本来就有点起不来，崔乔他们法语系还有未名湖早读的传统，他一早起，弄得宁昭同更烦了。 好在这样的烦有傅东君跟她分担，两人上完课经常中午溜出去吃饭，还不带崔乔。崔乔一开始没当回事，但当宁昭同老把傅东君往家里带的时候，有点忍不住了：“同同！” 宁昭同被他压着，挣了两下没挣开：“干嘛？” “师兄有自己的家，老是不回去，他妈会想他的，”崔乔摆事实讲道理，“咱们家也就是离得近，师兄东西都没带过来，肯定不方便。” “你也有自己的家，你老是不回家，吴阿姨想你吗？”宁昭同骂人揭短，“少来，吃醋还吃到傅东君脑袋上了，早读读傻了吧？” “……我明天不去了，”崔乔艰难道，“陪你睡到七点钟。” “我要睡到七点半，”她冷酷无情，“收拾完拿着早餐骑车过去，到地方刚刚好。” 崔乔叹气：“好，都听你的。” 14 军训结束，社团活动就要开始了。 宁昭同和崔乔都加了辩协，但新生杯是按院系报名参加的，于是两人在社团里担任二辩和三辩，在五四体育场阶梯教室内却各坐一侧。 双方二辩对视了一眼，心说半决赛之争容不下儿女情长，大不了今晚自己在下面也行。 正方一辩哲学系傅东君，领着二三四辩问候主席和在场各位，坐下后窃窃私语，交换了一点临时的想法。崔乔这边坐下后却很安静，因为崔乔习惯对赛前环节下功夫，对方可能的责难已经被他们熬夜讨论得淋漓尽致了。 此刻的沉默，是满满的信心！ 崔乔不太舒服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子，意识到好像拿错领带了，她的胸针和自己的领带是一对的。 傅东君的一辩稿念完，崔乔站起来，清了一下嗓子：“对方一辩您好，针对您的立论，我方有几个问题……” 傅东君嘴皮子还是很溜的，几个问题即使回答得不够圆满，也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破绽，至于他们要乘胜追击，先感受下师妹的战斗力再说——不吹不黑，宁昭同气场最强的时候还真不是昭帝，而是当年的电院二辩宁学姐。 那紧密连贯的咬字，举重若轻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眼神——外院一辩是个面相很嫩的女孩子，坐下后一背的冷汗，心说崔乔你女朋友跟你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很快就到了对辩环节，双方二辩一起站起来，阶梯教室后面满满的人群都发出了一点奇特的声响。 哇，同款正装，看上去还交换了领带。 二辩交锋，面对宁昭同这样一位功底深厚的学者，崔乔干脆没有试图抢抽象逻辑破坏她的论述语境，而是尖酸刻薄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 二辩嘛，不干脏活你算什么二辩，为了四强名额，被老婆揍一顿又怎么了？ 崔乔语速飞快言之凿凿，嘴唇都快翻出花了：“……逻辑苍白……推理谬误……太荒谬了……令人发笑……请对方辩友不要答非所问……” 宁昭同似笑非笑，语速跟他差不多快，用词也是毫不客气：“……例子单薄……数据成疑……你把人当傻子看呢……请对方辩友不要偷换概念……” 主席忍笑忍得辛苦，敲钟的时候看两人还意犹未尽，忍不住道：“待会儿自由辩要还不够，回家慢慢吵去。” 观众哄笑，宁昭同和崔乔一脸正经，当没听懂，当然，自由辩上该吵还是得吵的。 哲学系是老牌强队了，今年外院就算有崔乔领队闯进四强，但底蕴比不过就是比不过。评委席的老师听说双方二辩是情侣，多八卦了几句，而后笑呵呵地打了分，主席宣布哲学系获胜。 既然哲学系赢了，最佳辩手就落在了崔乔手里。 崔乔过来塞给宁昭同，小声问傅东君：“如果我修哲学系的双学位，我能算哲学系的人吗？” 他想跟同同在一个队。 傅东君诧异看他：“你现在的课都忙不过来，还想修双学位？” “忙？课不多啊。” “课不多你起得早，”傅东君轻哂一声，指着对面跟老师说话的宁昭同，“得了，同同说这几天的早饭都是外面买的，正在考虑把你踹了，你还敢动这心思。” “？” 崔乔吸了一口气：“她要把我踹了？” 傅东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用点心，你得让自己变成不可或缺，那丫头又不缺男人，说不定哪天真踹你。” 于是第二天宁昭同是被丰盛的早餐叫起来的。 她赤着脚走出来，狐疑地看着围着围裙的男人：“抢我一个最佳辩手而已，用不着那么隆重吧。” “快去洗漱吃饭，”崔乔解了围裙，笑得如春风暖软，甚至有几份讨好，“只要同同喜欢，以后我天天给同同做。” 新生杯辩论赛，最后哲学系输给了法学系，宁昭同拿着最佳辩手的奖状，略有些闷闷不乐。 她是真有点厌恶法学院那个二辩胡搅蛮缠爱泼脏水拿大话压人的风格，输没事，就觉得输得憋屈。法学院整体表现确实好，崔乔没有胡乱安慰，只是握着她的手跟她商量一会儿去吃什么。 不多时，本场主席过来了，笑着问两人有没有加入校辩论队的想法。两人其实已经接到过邀请了，但宁昭同现在有点顾虑，小声问主席：“学姐，那个法学院二辩也在吗？” 主席啊了一声，隐晦地摇了摇头。 辩论队里大部分人都不是很喜欢他的辩论风格。 宁昭同舒服了，拉着崔乔的手摇了摇：“那我们俩一起来。” 崔乔亲稔地捏了一下她的脸：“我给你打三辩。” 15 本科一二年级的日子还是很有意思的，累却充实，有种梦想中的大学生活的感觉。 宁昭同和崔乔都不需要在学业上花太多时间，便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辩论上。 13年4月，两人大二下学期，代表北大辩论队参加第三届华语辩论锦标赛。两人默契合作，那叫一个势如破竹披荆斩棘，很快这对辩论界的神仙眷侣就在北京赛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当然，再过些日子，不仅其他赛区开始研究这夫妻二三辩，两人还逐渐有点出圈。 无他，太般配了啊！ 口舌伶俐战斗力爆表的漂亮二辩白猫小姐，有礼有节什么都能兜得住温雅三辩黑猫先生，呜呜呜打辩论的其实不用长得那么养眼的！ 傅东君一边嫌弃网友说的什么有的没的一边找同人文，看完继续嫌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连点rou渣都没有。 “什么rou渣？”姜疏横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五一傅东君跟着东梅回南京，仗着课程不多，一直待到了现在。 “你怎么开口赶我，”傅东君不满，“老子找个时间来看你容易吗？更别说等你下连队了，到时候我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联系得上你。” “没那么夸张，”姜疏横略有无奈，“现代社会了。” “我不管，我就要在这儿待着，有种你让你爸妈把我赶出去，”傅东君理直气壮，“我才不想回去看他俩卿卿我我的。” 嗯，他要自己卿卿我我。 爸妈，说到爸妈，崔家爸妈最近是有点急。 听说同同准备出国留学，那出了国乱花迷人眼的谁说得清，这俩孩子的婚事……是不是，早点定下来好？ 这事儿，宁和孝和成娇觉得无所谓，崔乔求之不得，宁昭同也不算很反感。不就是结个婚吗？甚至还不是结，订个婚而已，什么都算不上。 连聂郁陈承平都没好意思有意见，只有老男人脸皮厚，根本不提自己为什么不来找她，张嘴就是我不同意。 宁昭同现在脾气被惯大了，瞅他一眼：“你不同意有锤子用。” 沈平莛微微一噎：“……你才十七岁不到，急着订什么婚。” “沈市长，问题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宁昭同眨了眨眼，手撑着脸，“你是谁啊，咱俩熟吗？” 沈平莛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很快就熟了。” 煎牛排，多翻几次就熟了。 宁昭同狐疑地看他一眼：“听起来有问题……你为啥不早点联系我，我真生气了。” “忙着把书记弄下去。” 宁昭同失笑：“犯得着你那么大工夫？上辈子他自个儿就落马了。” “年纪大了，耐性差，不想忍，”沈平莛跟她开玩笑，从桌面握住她的手，“盯着我的人太多了，不敢贸然来找你。” 这算是个解释，宁昭同气稍微顺了一点，也没把手抽回来：“我挺想你的。” 他嗯了一声，眉眼都柔软下来：“我也很想你。暑假来扬州陪我一阵子吧。” 儿媳妇儿去扬州找朋友了，吴琴和崔青松这婚催也催不动，只能天天给儿子打电话。 崔乔也挺郁闷的，但主席积威犹在，不敢有什么异议。他想了想，小声提醒自己老妈，让她跟成姨说，把家里户口本看好一点。 吴琴觉得莫名其妙：“宁家的户口本？什么意思？” 崔乔又有点解释不下去，因为宁昭同马上才17，到婚龄还早得很，不用担心沈不走寻常路。他把老妈打发了，再关心了两句崔青松的身体，挂了电话，给宁昭同打了过去。 没接通就被挂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九点钟，不接电话。 ……有点气。 未成年你也下得去手啊！ 宁昭同最近在扬州体会全职主妇的感觉，因为自个儿有钱，老公有权，过得还算滋润。 晚上懒得做饭，两人出门吃的淮扬菜，沈平莛给她盛了一碗汤，问她：“学业上有什么打算？” 宁昭同其实还没有太多打算，但博士肯定是要念的，她喜欢写东西，也喜欢自己的东西能有人看到：“出去读个博。” “要几年？” “看项目，可以的话就直接申请PhD了。” “要回来吧。” “那肯定的，”她撑着脸，“还等着你罩我呢。你呢，突然变成一个小市长，感觉如何？” 他微微一笑：“不小了，扬州有四百多万人，秦国才多少人？” “……过分，”她轻哂一声，给他塞了块鸡rou，“不许说了，吃饭，吃饭出去溜达一圈。” 16 暑假过完就大三了，当晚宁昭同把沈平莛哄睡，往群里发了条消息。 【今年要去法国交换一年，过生日的事就别打算了】 【跟崔乔一起去】 【togal：啥时候回来】 【大四】 【不过大四结束就要去美国念PhD，起码三年，大概率四年，也有可能5－8年】 【togal：？】 【togal：八年有点离谱了】 【极端情况】 【崔乔不是很想保研，他说外交部不来遴选他就自己考】 【togal：跟外交部过不去是吧】 【崔乔：@togal 那你不当兵了？】 【togal：那得当】 【togal：老子得让那帮看不起我的孙子给我道歉】 【两辈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崔乔：两辈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薛预泽：两辈子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 【崔乔：？】 【togal：？】 【togal：等等】 【togal：你什么时候进群的？】 【薛预泽：陈哥拉的。】 【薛预泽：昭昭快来，我现在在伦敦，到时候飞过来找你。】 【薛预泽：（猫猫可爱.JPG）】 【……】 【崔乔：@陈承平 你图什么？】 【togal：你图什么？】 【沈平莛：期间会回来吗？】 【薛预泽：？】 【togal：？】 【崔乔：？】 【崔乔：等等，这个群】 【不要排挤老同志】 【（引用：期间会回来吗？）有可能会】 【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等等，你不是睡着了吗】 宁昭同偏过头去：“骗我是吧？” 沈平莛轻笑一声，趴在她膝盖上：“两辈子了，终于进家里的群了。” 011 日子其实是过得很快的。 在天天咒骂巴黎的公共设施和巴黎人没素质中，一年交换生涯转瞬即过，等offer到手，宁昭同又要准备着飞美国了。 傅东君问她：“还是约翰拜沙？” “对。” “那你让他早点放你毕业，”傅东君打了个哈欠，他昨天跟姜疏横熬夜联机打游戏了，“别拖久了，学位拿到就能慢慢玩了。” “你说得对，”宁昭同有点想笑，“那你呢，跟我一起玩还是进部队？” 傅东君嘿嘿一声：“我进部队那一样是玩儿啊。” 崔乔顺利进了外交部，干了半年文书工作就被外放，从此开始一步一步爬向副部级。 傅东君在毕业后入了伍，这回没有傅边山和许诚帮忙，花了两年才到达淬锋，跟老公顺利会师。 当年那场悲剧没有发生，有的是前辈压着，聂郁的衔儿升得就没有上辈子快。不过他也很聪明，提前去考了个硕士，即使是函授的，在这个年代也相当有含金量了。 喻蓝江挺郁闷，上辈子跟傅东君是同期生，这辈子还得晚两年，因为淬锋两年选一次人。 陈承平没得说，很快就混到了上校，比以前还早两年。重回巅峰，他这两年折腾得挺厉害的，最主要老婆不在国内，不折腾也没事做。 薛预泽已经念完自己的硕士，去高盛实习了，离宁昭同特别近，天天都能见她。 而沈平莛同志…… 江苏反腐落马了一大批官员，而沈平莛同志凭借自己两袖清风政绩卓然，以37岁高龄就任南京市常务副市长，群里人看到新闻后都道了声恭喜。 崔乔按捺不住羡慕嫉妒恨：【可恶】 【傅东君：说话注意点儿，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懂事】 沈平莛看见了，心情极好，心说这就可恶了。 想到这里，他给宁和忠打了个电话，准备欠他一个人情。打完，他把手机放下，想着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户口本，母亲留下来的镯子，花束，表白……嗯，万事俱备，就等她回国了。 21岁的宁昭同带着学位落地南京，被男朋友亲自开车接送到宿舍。男朋友漂亮体贴有权有势，说话温柔小意百般顺从，宁昭同一不小心……就沉溺温柔乡，把脑子丢了。 第二天下午，宁昭同沉默地坐在车后座，看着腿边的两本结婚证。 ……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反应不过来？”沈平莛rou眼可见的心情绝佳，微微一笑，“还是后悔了？” “……” 那她能说自己后悔吗！ “后悔也晚了，”他补充，“我已经把照片发到群里了。” 宁昭同：？ 其他人觉得无所谓，而崔乔现在正在肯尼亚，木已成舟，发疯也没用。 成娇也在考虑这件事，而宁和孝看着沈平莛的百度百科，心脏跳得飞快。 37岁，副省级城市常务副市长，这便宜女婿以后不说能问天，封侯拜相问题不大啊！ 这逆女是真出息了！ 宁和孝按捺住兴奋，安慰成娇：“没事，老崔那边我去说。现在主要是跟女婿打好关系，别让人觉得我们家怠慢了。” 成娇欲言又止，最后应了下来，总觉得这事有点棘手。 果然，这事最后闹得不是很愉快，崔青松本来就是个执拗人，根本都谈不到补偿这回事就开始骂他们宁家做事不将就。说到最后成娇也来火了，心说我家是闺女你家是儿子，难道你吃亏了？ 两家不欢而散，差点就闹到绝交的地步，还是宁和忠觉得这事儿不能闹大了，亲自出面说和。最后崔青松和吴琴算是松了口，决定不再追究，结果转天收到消息，崔乔回国找宁昭同去了。 吴琴一下子紧张起来：“小乔不会乱来吧？” “……我给他打个电话，”崔青松也有点怕出事，“可别真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