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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早晨出门时还在荷包里装了几块点心,这时候也顾不得新鲜不新鲜,拿出来先填填肚子。故而这会儿见了茯苓,主仆两个都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至少这个已经在刘家呆了两天,总知道厨房在哪里吧?岂知茯苓自己肚子还饿着呢,听了萱草的话,顿时苦笑起来:“厨房里准备今日喜宴都不够……”陈燕和萱草面面相觑,半晌还是萱草道:“不拘什么,总要弄点子来,哪怕下个素面也好……”茯苓也想吃呢,闻言便道:“那奴婢去瞧瞧,姑娘在屋里等等。”刘家就那么一个厨房,平日里也没有使唤的下人,这会儿一个枸杞在烧水,也已经是满面灰尘。厨房里堆满了碗碟,因今日是从外头酒楼里叫来的席面,好歹这些碗倒不必刘家自己洗,只等晚些酒楼来人收走就是了。枸杞年纪小,更累得不行,听茯苓问饭菜,不禁哭丧着脸道:“哪里有什么,收下来碗碟都是空的……”刘家叫的席面自然不是那等高档的,什么八大碟八大碗,让客人吃都吃不完。且还没料到来的客人会这么多,所以真是吃得空荡荡。茯苓无奈,好歹翻出一点素面来煮了,又挑了点咸菜,拿麻油醋拌了拌,端去给陈燕。这咸菜是北方口味,腌得极重,虽加了麻油醋,陈燕等几个南边人也吃不惯,只因为实在饿了,好歹挑了几筷子就着素面吃了。吃完了一边洗漱,陈燕便问起刘家的事来。茯苓装了一肚子的委屈,这会儿一古脑全倒了出来:“……太太原想把姑娘的嫁妆都收到那边库房里去的,说姑娘年轻,怕随手花费了,奴婢死命留下了一些,只是那几箱皮毛衣料,都被太太收了。”陈燕心里一堵,脸色不由得变了:“你怎么就让了!”这可是她的嫁妆!嫁妆乃女子私产,只属于本人,只要本人还活着,娘家婆家按理均不得过问的。茯苓苦着脸道:“奴婢怎么拗得过太太……”好歹她和枸杞两个人,总算把装首饰的箱子抢了下来,另那铺子的契书及一些金银也都留住了,只丢了几个笨重的箱子。陈燕喘了几口气,也只得将这火气按捺了下来:“罢了,横竖这些东西也是要孝敬她的……”刘家清苦,她难道能自己穿皮毛,却看着婆母穿棉布不成?少不得也要拿出来给婆母夫君裁衣裳,只当是已经都裁给他们穿了吧。她都这么说了,茯苓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主仆几个默然相对了一会儿,还不见刘之敬进来,陈燕不由得问道:“外头酒席还没散呢?”“应该是散了,奴婢方才去厨房,听着前头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茯苓也有点奇怪,“莫不是姑爷喝多了?”“要叫老爷。”陈燕在这上头倒考虑得周到,“以后也不要叫我姑娘了,叫太太。婆母那里,要叫老太太了。你再去瞧瞧,席上究竟散了没有。”席上的确已经散了,但刘之敬送完了客人,却没什么回新房的心情。这大半天的,他一直在琢磨陈燕复姓的事儿。既然她都改姓了,想来原本指望她在郡王妃面前给自己分辩的事儿也别想了,可如此一来,那差事究竟保不保得住,他心里实在没底。这还是幸好他并不知道陈燕复姓是皇帝的意思,否则恐怕连酒都没心思喝了。饶是如此,也在院子里晃悠了一会儿,直到刘太太出来看见他,才奇道:“这是怎么了?不去房里看你媳妇,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刘太太今日也累得够呛,刘之敬不由扶着她道:“娘累了一日了,怎的还不歇着?”刘太太反手捶了捶腰道:“今儿人来得实在是多,娘不累。”客人来得多,说明儿子有前途,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况客人多,收的礼金也多,方才她在房里粗粗点了一下,竟发现还有人在礼盒里夹送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人可是跟你交情好?”刘太太还没见过送这么大礼的呢。刘之敬却变了脸色:“二百两的银票?是哪一个?”这个刘太太记得清楚,马上答了出来。这礼从外头看极不起眼,可里头居然内容如此丰富,自然是记忆深刻。“这礼不能收。”刘之敬立刻道,“娘拿出来,我明日想法子还回去。”刘太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贺礼?”“不是。”这肯定是为了种痘的事来的,“娘,哪怕就是,无亲无故的,我也不收重礼。”他在外头一向营造的就是清廉自守的形象,因此这次种痘也有人找他托人情什么的,他统统没有答应,只管苦干。这显然是有人明面上进不来,就借着他的喜事送银子了。别说二百两银子对握着谭氏嫁妆的刘家来说还不算什么,就算是两千两,也比不得他的前途。眼下这差事本来就有点危险,若被人知道他收了银子,那是非丢不可的。所以这银子他必得还回去,还得明公正道地还,让众人都知道他不收重礼,是个清廉梗直到几乎不近人情的人,这才是孤臣的正确形象。一虑到自己的前程,刘之敬连刘太太都要顾不上了,哪里还记得新房里有个人等着呢。于是陈燕左等右等,坐得腰都酸了,仍旧没见人进来。“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吃醉了宿在前头?”新婚之夜丈夫不进新房,哪怕是因为醉酒也是丢脸之事。茯苓又跑出去一趟,脸色不太好地回来:“老爷在老太太房里。”“这会儿呆在老太太房里做甚?”陈燕愣了一下,“老爷可是喝醉了?”其实刘之敬这会儿正研究礼物的事呢,看看里头还有没有借机塞钱的。然而茯苓可不知道,又不能冒冒失失去敲刘太太的房门,自然是只能回来了。陈燕怔了半晌,默默在床边坐了下来:“再等等吧。”婆母这是什么意思?人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陈燕坐了片刻,看着那摇曳的红烛,不期然地就想起桃华来——安郡王府里没有婆婆,想来是绝不会有这种事的,再看安郡王陪她回来时那副模样,定然也不会有花烛夜独守空房的情况了。陈燕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桃华却在枕上跟沈数说话。“你疑心我的眼疾是下药所致?”沈数本来听得心猿意马,桃华在那里说,他就捏着桃华的手指在玩,一直听到最后几句,终于转移了注意力。“我是有些疑心。”桃华这次从皇宫里出来,带出了赵充仪和先贤妃的医案抄本。两相比较,发现先贤妃也有头痛目眩的状况,这么一来,三人的情况就有了相同之处。固然这也可能是个巧合,但桃华打算把它当成线索,先从这一点考虑考虑。沈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但——这是什么药?”“我还没有想明白……”桃华不得不承认。但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