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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呢?然而那宫人说着,就走过去把旁边一个铜香薰里拨了拨,里头原先封着的一块香就袅袅冒出白烟来。宫人拨开了香,就笑道:“姑娘且坐一下,我去瞧瞧送衣裳的人是不是来了——”她说着话一转头,猛然发现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那位蒋姑娘悄没声的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才吓得要惊叫一声,后颈上被用力一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桃华冷静地扶住这宫女,将她放倒在地,端起她刚才倒的一杯茶,转手就把香浇灭了。这屋里花香气太浓,她分辨不出香里有些什么,然而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浇灭了保险。凝碧轩里亮着灯,然而外面九曲桥上虽然每隔一段也挂着彩灯,却并没有点燃,因此是长长的一段黑暗。在这样的黑暗里走出去,外头的人很难看清楚出来的到底是谁。桃华低头把身上的裙子解下来,翻了一面又重新系上。这裙子中间是一层柔软的羊皮,里外都是织花软缎,颜色相似,只是花纹不同,就成了一件双面裙。这是薄荷的发明,防备的就是外面的裙面被弄脏又没有衣服替换的情况,没想到进宫还真用到了。外头静悄悄的,桃华往外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天太黑了,现在出去并不安全,然而如果留在这里,就是等着别人掌握主动。桃华拔下头上一根包金铜簪,这是前几天沈数悄悄叫人送来的。簪头是赤金镶红宝石的如意形状,簪身却是黄铜包金,比之普通赤金簪子更坚硬,簪尾也更锐利。至少照着咽喉或者太阳xue戳下去,是真能戳死人的。小心关上凝碧轩的门,桃华紧握着手里的簪子,沿着桥向黑暗中走去。她的身材跟那个宫人差不多高,所以即使有人真等在外面,一下子也难以分辨走过来的到底是谁。类似硫磺的淡淡气味又飘了过来,桃华已经走到桥头,却仍然没有半点动静。正当她一颗心提到最高的时候,旁边黑影里传过来一声低语:“桃华?”接着一只手伸过来,猛地将她拽了过去,“你没事吧?”桃华手里的簪子已经举起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手一软,整个人都倒到那人身上去了:“沈数!你怎么在这儿?”黑暗里沈数一手搂着她,一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你怎么出来了?”他还担心她吃亏呢,没想到她倒自己跑出来了。天气很冷,但沈数身上却是暖的,还有股子淡淡的酒香。桃华在他怀抱里心已经落到了实处,但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忙几句话说明情况:“我把那宫人弄晕了出来的。太后是打算做什么?”沈数踢了一下旁边一个东西:“有人在这里守着,准备等我进去就放火烧桥。”这太监还挺咬牙,大冬天的居然藏在水里,如果不是他有心先观察了一番,还真发现不了他。“够狠——”桃华瞬间就明白了。凝碧轩就这么一条九曲桥通出来,把桥一烧就可以瓮中捉鳖了。而且行宫走水,来看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到时候来个捉jian现场——啊呸呸呸,她说什么呢,谁是jian了!“你立刻回去看灯,但别让人看见你,这里我来布置。”之前他和邬正也预想过,太后究竟会用什么手段,只是想不到这么大手笔,连火都要放上了,也不管这会儿还没出正月走了水吉利不吉利。“你小心些。”桃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还是握了一下沈数的手,有点舍不得立刻走。沈数反手去拉她的手,摸到她攥在掌心里的簪子,不由得一阵心疼,冲动地拉过她来,借着远处灯火的一点微光在桃华额头上亲了一下:“过了这次,就好了。”桃华的脸被风吹得冰凉,就感觉他的嘴唇像火一样热,从额头一直烫到心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开的,直到看见前方的灯山才清醒过来,先把簪子插回头上,然后躲着来往的宫人内监,站到了灯树的阴影里。眼下大家都已经四散开来看灯,她站在暗处并不引人注意,反倒看着前方灯山下的太后等人十分清楚。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有人在喊:“凝碧轩走水了!”两边饮宴的地方离得这么近,走水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皇帝那边。跑来传信的内监先把席上众人都瞟了一眼,才扑通跪倒在皇帝面前:“皇上,凝碧轩走水,把安郡王隔在里头了!”席间立刻就有人去看沈数的座位,果然没人。皇帝匆匆赶去凝碧轩时,就见太后带着一群人站在江岸边上,看着人救火。一个宫人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话:“奴婢送蒋姑娘进去,就去给蒋姑娘取替换的衣裳,回来的时候看见安郡王上了桥,奴婢,奴婢就没敢过去……后来不知怎么的,大概是风吹着树上的花灯落下来,就着起火来了。”她说着就紧着磕头,手边有个小包袱,已经半散开来,露出一条裙子。于阁老夫人轻咳了一声,今日陪她进宫的于三奶奶就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郡王爷过来做什么?”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大家都能听见,顿时一片寂静,除了太监们救火的声音之外,没人说话。靖海侯夫人紧紧地拉着女儿的手。这样的把戏,后宅里实在是见得太多了。然而把戏不怕老,只要管用就行。凝碧轩是女眷们更衣之地,安郡王一个男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单凭这一点,他就讲不清楚。一会儿火灭了,众人进去一瞧,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这黑锅就算背定了。只是,靖海侯夫人真没想到,被坑的另一个人是桃华,她还当太后就是因为桃华几次为她诊治,要赏她一个脸面才召进宫来看灯的。早知道太后是要盯上桃华,她真该好好照看一二,至少不能让她自己过来更衣。现在看着是搭上安郡王,可这事儿日后传出去,那名声就坏了,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一片寂静之中,太后倒笑了:“老四这孩子,就这么等不得。都跟他说了,出了正月皇帝就会下指婚的圣旨,还非要捡着这时候见一面。”靖海侯夫人握着女儿的手又紧了一下。太后听起来可真慈爱啊,立刻就出来给安郡王描补了,但这也等于是把婚事敲定了——堂堂一个郡王,皇室血脉,就只娶一个医家女做正妃。回头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后替他一床大被遮了,免得被人议论丑闻?“皇帝,既然这样,圣旨还是早些下吧。”太后似乎没看见众人的目光,只管含笑去看皇帝,“写都写好了,就早点叫人去蒋家宣旨,别再逗老四了。”皇帝脸色在灯光下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就好像忽然按下了什么机关消息似的,一众人等忽然都活了,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其中心大意不外乎是要恭喜安郡王,以及说几句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