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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谢云流晕晕沉沉睁开眼。屋内没有开灯,窗帘拉着,隐隐透进的光让他勉强能分辨出床尾跪坐着一个人。 “忘生?”他揉了揉双眼,努力睁开几乎撑不开的眼睛,确认那确实是他的Omega。 “师兄。”李忘生又叫了一遍,声音有些凄惶。 谢云流听得莫名心惊,他闻到李忘生浑身散发着悲伤不安的信息素,不由也担忧紧张起来。 “怎么了,宝贝?” “师兄,对不起……你能不能……能不能……” 谢云流听得满头雾水,他看不清李忘生面上表情,又心疼他这副惶惶模样,急着安慰他:“对不起什么?没关系的。” 他哄孩子一样朝李忘生张开双臂:“过来给师兄抱抱。” 李忘生乖顺地过去,偎在谢云流怀中。谢云流抱住他,稍稍安下心来,缓缓抚摸他的肩背。 “能不能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能不能……”李忘生抬头,一双杏眸含情脉脉地望向他。 谢云流心都化了,低头轻轻在李忘生额上印上一个吻。 无论李忘生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他甘愿为眼前这个Omega献上一切。 “去死!?” 李忘生兀地双手用力掐住谢云流脖颈,面容狰狞,宛如恶鬼。 谢云流猛地惊醒,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 李忘生简直阴魂不散。 他来日本三个月,李忘生在他梦中出现的频率多到他已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的梦荒诞不经,没有逻辑,有时候梦到二人小时候,有时候梦到恋爱的时候。他梦到李忘生缠在他身上反复索要,他吻一下李忘生,他就生动地颤颤将身体绽放更开,盛放的花、熟透的果一样。 谢云流醒来时身体依然沉浸在幻想的情事中,只能靠冷水消下去。 大概是太久没发泄欲望,谢云流想。 他上研一时,带着李忘生搬出学校同居。谢云流大学毕业保研升学,顺理成章读了吕导的研给他打工。吕导工资开得向来大方,何况谢云流是他亲手带大,人又聪明嘴甜,是他最喜欢最看重的开门大弟子,除了工资,自己掏腰包补贴给他的零用钱也发得更多。 谢云流手上阔绰了,终于有能力结束日日守在李忘生宿舍楼下的辛酸日子,带着李忘生在学校旁租了小小的一室一厅,平日里一起买买菜做做饭,邀请吕导和朋友们一起来家里作客。 这个小家中也四处留下了两人欢爱的痕迹。除了李忘生每月固定的发情期,谢云流平时和他做得也不少,大概是身体惯性,一时忘不掉。 忘不掉也得忘。谢云流在日本特意租了和从前布局完全不同的房子,以前李忘生将家里收拾装饰得有多温馨,他如今的装修风格就有多黑白灰性冷淡风。 为什么李忘生还是始终出现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中? 谢云流疲惫起身,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仰头大口大口喝着,试图把惊压下去。 他亲耳听到李忘生和吕导商量,要把他交出去。 谢云流研究生就要毕业时,朋友李重茂遭人霸凌,向他求助。他倒是利落地把那一帮小混混赶跑了,夸下海口要罩着李重茂,后来才知道,欺负李重茂的那帮人背后是受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李隆基指使。李重茂家庭背景复杂,涉及政商界,私生子争权夺利的事,叫谢云流无意掺和进去。 李家权势滔天,x大也有他家的势力。谢云流闯出了祸,李隆基向吕导整个实验室施压,要他把谢云流交出来。 谢云流心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去找吕导说明,自己去和李隆基交涉,不干实验室的事。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谢云流都已说不清,他的大脑自动将那些令他痛苦的记忆模糊掉。 他只记得听到自己的恩师说,事已至此,总要有人承担。又听到李忘生应,老师说的是,我这就去找师兄。 谢云流难以置信,二人无论是亲如生父的恩师、还是相爱相守的伴侣,都是他最重要的人,竟如此轻易就选择了放弃他。 他和李忘生恋爱四年,同居三年,他连戒指都悄悄看好。他们两人一个专业,差三届,一个研三,一个大四,谢云流准备二人共同的毕业典礼那天,将戒指藏在祝贺的鲜花中送给他,向李忘生求婚。 原来李忘生只能和他同甘,不得和他共苦。 李忘生追了谢云流许久,才在无人的小路上堵上谢云流,气喘吁吁:“师兄,你不该如此冲动。” 吕导和他聊了半晌,最终决定亲自去求情。李忘生当然舍不得自己师兄,可谢云流惹下祸事,如今要老师出面斡旋,着实也给吕导添了大麻烦。 谢云流怔怔地看着他:“你要我少管闲事,别拖累你们是吗。” 李忘生沉默片刻,眼前是吕导忧愁叹息的模样。 “……师兄,李重茂家的浑水确实不是我们能趟的。” “……李忘生,你变了。” 李忘生曾经对他是如何温柔体贴,如今他一出了事,李忘生立马冷眼相待,选择放弃他。 李忘生被他受伤质疑的眼神刺得一痛,仍是解释:“师兄,你跟我回去和老师好好道歉,我们再……” “李忘生,是我看错你了,我没想到你这种胆小怕事之人。李重茂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不仁不义,眼看他受欺负。”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至少明面上得罪不了李隆基,师兄想帮忙,大可迂回婉转一些。” 谢云流后退两步:“你们所谓的迂回婉转,无非怕惹火烧身罢了。李忘生,我问你,如果是我呢?我遇到这种事,你也在一旁冷眼旁观吗?” 李忘生急道:“师兄!你不一样!” 谢云流自嘲地笑笑:“你说得倒是好听,我有什么不一样?你们现在不就要跟我撇清关系?李忘生,你本性就是这种冷漠自私的小人罢了。” 李忘生这才知道他误会了,想说什么,但被谢云流打断。 “李忘生,你把我当什么?随便谁都可以替代的利用对象吗?你看上我什么呢?看上老师准备把纯阳交给我?” 一旦我不再光鲜亮丽,一旦我惹上麻烦,你就会立马抛弃我吗?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一个符号,爱一个世俗定义上的好伴侣。 谢云流不敢再问出口。 他从前受惯了李忘生的偏爱,无法接受此刻他如此冷漠,二人从前的甜蜜此时反而掉转头刺向谢云流。 是,难怪当初李忘生恋爱不到一月就要他的永久标记,当时他当李忘生爱得不可自拔,如今他才明白,李忘生大概是急不可耐地要控制他。 谢云流心里苦笑,哪用他做到这步。即使没有标记,他也对李忘生言听计从,李忘生想要什么,他哪有不心甘情愿双手奉上的道理? “李忘生,你究竟有没有心?” 李忘生如坠寒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谢云流字字珠玑,如此天大的罪状控诉下来,砸得他头脑发懵,难以置信。 他已交出他最真挚的感情,为两人的关系做出了所有努力,依然得到了最坏的结局。 谢云流从未对李忘生发过火,不知道也没有察觉,他的信息素随着愤怒失控地散发,恐吓笼罩着李忘生。 李忘生双眼发黑,耳边已经听不见谢云流在说什么。他身体微不可察地抖起来,身上一阵一阵发冷,唯独后颈的腺体突兀地guntang着疼痛,绵密尖锐的痛从后颈出发,随着血管迅速流遍全身。 李忘生摇摇欲坠,全身力气用在让自己勉强站稳上。 谢云流见他无言以对,更确信自己说中,转头离去。 “李忘生,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