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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现在的陆繁跟小时候分明很不一样,她却总是从他身上看到那个小少年。说起来,真是诡异。倪简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背着手,靠在门框上,魂被什么勾走了似的。陆繁合上书,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她头发很乱,散在肩上,头顶还有一小缕立起来的,有点滑稽。她穿的睡衣偏大,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衬得她整个人纤细瘦小,无端地显露几分罕见的脆弱。他们视线交合,互相看了一会,谁也没说话。陆繁把书放下,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倪简这样厚脸皮的人丝毫不会因为默默偷看人家而感到尴尬,她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看他走来。陆繁到了她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确定她脸色还好,问:“睡好了吧?”倪简点了点头。陆繁说:“那行。”倪简抬了抬眼皮,以为他要说“那行,我就先走了”,没想到陆繁的话头打了个转,抛出一句,“我们谈谈。”倪简愣了愣。上次他提出“谈谈”还是在寻南村那天,不过当时她没跟他谈,反把他调侃了。那天的事情想起来不怎么美好。倪简的心情down下来了。但现在这一刻,他的语气似乎更慎重,像经过长久的思考,做下了某种决定一般。以倪简的坏心眼,她应该再调戏他一次才对。但她没有。不知为什么,他这般认真的模样,让坏嘴的她一时口拙。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陆繁突然伸手牵起她,往沙发边走。他的动作十分自然,没有一丝尴尬。倪简倒是有些发怔,她的手不动,保持着被他握进掌心的样子,一路跟随,到沙发上坐下。陆繁宽厚的手掌松开了。他收回手,坐到她旁边。倪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里凉了一下。她把手缩回来,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包住。不行,没他的手暖和、舒服,力道也不对。倪简皱了眉,反复捏自己的手。陆繁没注意她的小动作,他在看她的眼睛。默了片刻,他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徐缓地喊:“倪简。”他很少正式地喊她的名字,除非是被惹怒的时候。倪简虽听不到声音,但望着他的唇和他此刻的表情,她能感觉到他的语气应该是严肃认真的。她猜他这样子,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了。她预料不到他要说什么,竟莫名有点紧张。她没反应,陆繁也不等她应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又或者说是坚定的。不论她什么反应,他都要把话说下去。陆繁微抿了下唇,再启口时,声音放低,语速更缓慢。他的唇一启一翕都十分清晰。他要让她看清楚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他说:“你离开太久,有些事,可能需要重新了解。”停了下,说,“我是说,我的事。”“你的……什么事?”倪简望着他,无知无觉地掐紧了手心。陆繁眸光微微转深,淡淡说:“倪简,你看清楚了,我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陆繁,我今年29岁,高中肄业,在做消防员,合同制,也就是临时工,我每个月工资两千七,前年还清债,现在有四万存款。我很清楚,我这样的人跟你不是一路的。”他喉咙微动,“这些年,你走得很远,也走得很好,再也不是当年的小简,这些我也清楚,倪简,我……”“你闭嘴!”未说完的话突然被厉声打断,陆繁一怔。倪简没给他一秒的时间,她骤然扑上去:“你他妈给我闭嘴!”她这动作来得猝不及防,陆繁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揪着领子压到沙发上。倪简像疯了似的,双目发红,恶狠狠地盯着他。“倪简……”陆繁喊了一声,但倪简像没听到一样。她气势凌人,咬着微红的唇涩声说:“你要说什么?你他妈接下来准备说什么呢?让我猜猜……啊,我知道了,不就是那一套吗?是要说你只是个普通人,你没钱没势,你卑贱无名,招不起我,咱俩不是一条道上的,所以你要请求我放过你,所以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你就不跟我玩了,我就得滚了,是吧,嗯?”伴着最后一个音,她手上猛一用劲,将他压得更狠。“是不是啊,你说是不是?”她反复问着,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冷冷凝着他,像是腾了雾,又像是浸了水。好像湿了。她全身紧紧绷着,在发抖,紧攥着他衣领的手青筋明显。这个模样的她,令陆繁震撼。他懵然地觑着她,忘了挣扎反抗,也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倪简像个被判了死刑的绝症病人,再也伪装不了淡然无尤的姿态。她要疯了。一次两次,一个两个,把她当垃圾,当病毒,只想丢掉,丢到天边去。他也终于忍不住了是么。他也要丢掉她。血液在全身沸腾,她从里到外都被烧灼着。妈的,不行了。她疼得不行了,心腔里那块尤甚。她问不下去了,张着嘴大口呼吸,感觉吸不进去气,眼睛里灼烫,仿佛所有的气力都冲进了眼里,撞得眼球发胀、发疼。有水滴掉下来。一颗、两颗、三颗……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茫然地眨着眼睛看。却是模糊的。她看不清那落下的东西,也看不清陆繁的脸。而陆繁整个人都呆了。她的眼泪砸在他的脖子上,好几颗接连掉下来,跟热汤一样,快要把他的皮肤烫穿了。他张了张嘴,喉咙发哑,嗓子里梗着什么,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她仍紧攥着他的领子,像攥着多么重要的东西,死也不松手。分明在哭,却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她死死咬着唇,鲜红的血溢出来,和着她的泪一起落下来。“倪简……”不知对峙了多久,陆繁终于找回声音,但已经哑得不像话。倪简眨掉眼里的水,抬起一只手抹掉嘴唇上的血:“你闭嘴,你闭嘴。”陆繁不会闭嘴。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