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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兴许是御史怕担失职之责而与北衙串通也未可知。”宋嘉平连头也未抬,继续琢磨着在何处落子,“北衙捕狱司虽因御史台风头日盛而失了圣心,但整个北衙却无与御史台敌对的必要,御史大人卖个面子顺水推舟也再正常不过。”“卖个面子?”燕帝忽地笑了,“此次去的人可是沈度,这位御史大人朕可记得清楚得很,他连朕的面子都敢拂!否则这次他来请命,朕也不会同意。当日朕要赏他他婉拒,如今胆子更是大了,竟敢撺掇整个察院同国子监在外头兴风作乱,还敢参太子一本。好个御史,胆子倒是不小!”燕帝怒极,吩咐潘成:“把那帮御史轰回去,召沈度过来。”“陛下喜能臣,不会怪罪。”宋嘉平耐心地等着他落子,“人都说陛下近年不大理政事了,臣今日才知,万事皆在陛下掌握之中。陛下勤政,万民之福。”燕帝冷笑了声,迅疾地在棋盘中心落下一子,“不过是养了两条狗看门,主人家便不爱出门见客罢了。虽然狗这两年不听话了些,但总有些傻的以为是换主人了。”宋嘉平不答,燕帝继续道:“没他今日这一闹,朕还得留出点时间打发打发太子和孟添益那老东西,未必有和你单独下这一盘棋的闲工夫。也罢,有他和旁的几个御史在,这一年来太子也收敛不少,朕也放心些,由着他去。”“不过,文嘉也忒心狠手辣了些。”燕帝微微抬眼觑一眼宋嘉平,“许林到死怕是也没想到,你早识破了他的身份;更想不到,取他性命的,居然是日日在他跟前的那个娇滴滴的宋家女。”“文嘉空有小聪明,却行事鲁莽,但陛下也知她本性并不坏,臣愿代女受过,万望陛下恕罪。”宋嘉平此番起了身,恭谨跪在阶前。燕帝也没叫他起,自己一人琢磨着棋局,左手拿过宋嘉平的黑子,自个儿下了一子,然后道:“文嘉她过完年关也将是双九之年了吧,若非你执意辞官,她此刻早已嫁做人妇,在深宅之中相夫教子,如何会做得出这般狠毒之事?”宋嘉平没吭声,燕帝自个儿叹了声:“文嘉这孩子,自来讨太后欢心,太后在时,那是每月都要召她入宫伴驾几日的,连带着朕对几个公主都不及对她上心。许林到你身边有十多年了吧,她倒好,就这么轻飘飘地给杀了,”燕帝没来由地笑了声,又继续叹道,“还是在北衙眼皮子底下。定阳王,虎父无犬子,你这女儿也是个厉害人物啊。”“文嘉并不知许林同陛下的关系,更何况,文嘉对他起了杀心,实在是因为……许林归附了东宫。”宋嘉平叩首。“呵”,燕帝深深叹了口气,“朕知道,太子也嫌朕命长。如今朝中个个都是有眼力见的,除了褚彧明这老头一派还有点气节外,都在慢慢往太子那头靠,就指着朕呐,哪天两腿一蹬,他们好欢天喜地吹锣打鼓办国丧。”“陛下,此话不可乱讲。”“无妨,人之常情嘛,”燕帝又下了一子,“你心里再明白不过,当年朕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整日里就在想啊,父皇怎么还不去,只有他去了,朕才能发动宫变夺位呐。都是过来人了,这些小辈心里在想什么,朕有数。”“陛下慎言。”宋嘉平再叩首。“你瞧,如今朕都做了几十年皇帝了,你倒要朕慎言了。”燕帝笑了笑,“当日在潜邸之时,你也未曾劝朕一句慎言。咱们几个,如今也不同往日了。”宋嘉平不知如何接话,额贴在地上,地龙烧着,倒也不凉,只是不好受。他与眼前这位帝王,当年也曾是兄弟相称共过生死的情分,到如今,三十余年过去,旧日情谊,在帝王宝座下,悉数灰飞烟灭。“去年你要辞官,朕便让你辞了,你若回乡好生颐养天年也罢,可你都走了,这朝中一个个地都还盯着你不放。”燕帝目光落在宋嘉平手上,虎口厚茧,是曾弯弓射雕的名将之手,“今年啊,朕想着,太子年纪虽不轻了,但手下却没个能用的武将,便想替他把削藩这事了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燕帝落子,“这风声不知谁露出去了,晋王反了。”宋嘉平再叩首,“臣与晋王多年不曾往来,陛下明鉴。”“孺鹤故去后,你整个人都变得谨慎了。”燕帝低笑,看向下首这位姿态恭谨的大将,“从前你是如何也不肯替自己解释一句的脾气。”“陛下也变了许多。陛下让御史台的人前去陪都,而不是让捕狱司直接押臣入京,不就是想看看臣这一路会不会有异动么?陛下谨慎,不会只派那点人手去,当日若文嘉真随晋王去了,臣怕是早被挫骨扬灰撒入青江了。”“你心里倒和明镜似的。朕是什么人,你再清楚不过,晋王也清楚,你看当日他得了文嘉便不再恋战,没非要把你和宋珩拿下,不也是不知朕虚实,见好就收么?只是他也太蠢了些,这么明显的圈套,他也非往里头跳。”“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沈度手底下确实还有旁的人,一半跟着他,另一半都在青州边界候着呢,当日若非长平恰巧遇上,朕也不会让晋王白白得了文嘉这张好牌。当日若文嘉自愿同晋王走,沈度的人足够将你宋家和那反贼的党羽一并碾碎在青州了。若她不愿,沈度自会将晋王一党歼灭在青州边界,再带她回来。”燕帝说着忽地笑了,“晋王一党一千余人,那一夜,被全数活埋在了青州地界。”听得“活埋”二字,宋嘉平忽地不寒而栗,未敢接话。“朕倒是自认了心狠手辣,你呢?若朕当日当真不留余地,你会怎么做?”宋嘉平心内波涛暗涌,久未答话,殿内灯火明明灭灭,照得他脸上诡异地发青。燕帝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他脸上,未曾移动分毫。许久,宋嘉平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当日……无论如何也会保下文嘉。”燕帝注视着他,沉吟道:“你那日手中能调动的、近在身侧的只有周林佐吧?”宋嘉平久未答话,过了半晌,潘成进来通禀说沈度到了,燕帝随口回了句“让他候着”,这才将这事轻飘飘揭过了,“说起来,沈度的性子倒和孺鹤颇有些相像,若不是当年孺鹤那刚烈的妻子纵火自焚,沈家一家子都葬身火海,朕还真要怀疑当年是不是你徇私放过了他儿子。”宋嘉平镇定道:“当年臣同北衙将军一并办的案,纵是有心也力不足,陛下勿要陷臣于不忠。”“你和孺鹤是故交,朕下了狠手,你心有不满,朕不怪你。”“陛下,许林在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