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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室内,迪亚士被按倒在地,动弹不得。“行了,放开他。”“伯爷?”“无事,误会罢了。”亲卫不敢抗命,离开时,又狠狠瞪了迪亚士几眼,光明正大的踹了他两脚,理由很正当,警告一下,以防万一。“起来吧。”迪亚士站起身,揉着发青的眼眶,丝毫不敢抱怨,见孟清和正看着他,忙放下手,说道:“爵爷,我会绘制海图,还能制造火炮。”孟清和瞬间严肃了神情,“此言当真。”迪亚士点头,取出被河水浸泡过的马可波罗游记,翻到中间一页面,狠狠心,用力扯了下来,递给孟清和。“爵爷,这是我向您效忠的诚意。”这张书页比其他书页要厚一些,明显是两张书页粘合而成。孟清和接过书页,用随身的匕首小心划开,很快,眉头皱了起来。书页中夹着一张图纸,可惜大半被海水浸染,一片模糊,完全看不出上面画的是什么。拎起图纸,孟清和看向迪亚士,这就是所谓的诚意?看到孟清和手中的图纸,迪亚士如五雷轰顶,焦急道:“爵爷,我发誓,这是一张火炮图纸!”孟清和捏了捏额角,之前是图纸,现在也是废纸。这位仁兄怕是忘记他带着书在海里泡过。被救上船,也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图纸的情况,不然的话,不会是这个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孟清和只能放弃,转向通译,道:“问他,这上面的内容,他还记得多少?”通译询问迪亚士,对方立刻由沮丧变得精神起来。“爵爷,我记得大部分!”“真记得?”“向上帝发誓,不敢欺骗您。”“那好,画下来。”孟清和着人准备纸笔,知道迪亚士不会用毛笔,让长随找些木炭送来。“劳烦赵通译了。”看着这个红毛画图,没画完,别让他出来到处跑。“下官领命。”通译拱手,一定完成任务。迪亚士抱着游记和纸笔离开,他比孟清和更急于将图纸复原出来。厢房内又剩下孟清和一人。茶水已经凉了,略微苦涩的味道,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迪亚士这个人,比他预想中的更加有用。欧洲的火炮,在这个时代,最用名的就是被大明仿-造的“佛郎机炮”。迪亚士画出的图纸会是什么样,他很期待。还有火铳,迪亚士能画出火炮图纸,对火铳也应该有所了解。如果证实可用,可独辟一间工坊,令工匠试造。想到这里,孟清和又摇摇头,在大宁制造火炮易招人口舌,也不合朝廷规矩。更重要的是,万一永乐帝再下一道技术保密的敕令,把工匠调走,他哭都没地方哭去。不如将图纸送去北京军器局,工部会记着他的人情,有沈瑄在,功劳均摊,落在大宁的好处也不会少。对,就这么办。打定主意,孟清和起身去了书房。提笔写就两封书信,一封送往北京,一封送往宣府,又将信中的关键内容誊写到奏疏上,盖上官印,令亲卫即刻启程,快马加鞭送往南京。大食商船,佛郎机火炮,从欧洲来的冒险家,即将再次起航的郑和船队。孟清和心中有许多不确定,却有更多的兴奋。沈瑄不在身边,这种兴奋无人分享,搓着手在书房内转悠几圈,仍是平静不下来。干脆向定国公学习,换身衣服跑到府内校场找人切磋。伯府内的亲卫和锦衣卫一起被吓到了。和兴宁伯切磋武艺?开什么玩笑!燕山后卫一直有传言,兴宁伯是沙场真英雄,铁血纯爷们,靖难期间,一战斩首八级,武力值非同一般。此言若是属实,同他切磋是找-虐,没人愿意干。若纯属虚构,更加糟糕。万一在切磋过程中失手,不小心让兴宁伯擦破点皮,磕碰到哪里,百本百有定国公在后边等着。握拳尚好,擦刀的话,小命休矣。无论哪种情况,敢和兴宁伯比划都是找死。军汉们耿直,喜好用拳头发展友谊,发展到鞑靼瓦剌兀良哈都没关系,对象是兴宁伯,坚决不行。亲卫和锦衣卫-抵-死-不从,孟清和只能一个人在校场里舞刀弄枪,狂劈腰刀五十下。劈完发誓,他再也不嘲笑沈瑄没朋友了。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寂寞寒江雪的感觉吗?手持腰刀,孟清和抬头望月,深深叹息。劈刀的结果,一连几日,孟清和的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即便如此,也要每日到衙门点卯,认真工作。处理完公务,还要换上一身蓝色便服,戴上幞头,带着几名亲卫到城外军屯巡视,及时发现问题,就地解决。三月下旬,北疆冰雪消融,边塞各卫所陆续开始春耕。军屯,商屯,民屯,都忙碌起来。四处可见在田间劳作的军汉和扛着锄头的壮丁。农具不是问题,但耕牛的数量有限,即便使用朝廷的耕牛要交税,仍有许多边民到有司登记,排队等着领取耕牛。税可到夏粮之后补交,先忙完春耕才是根本。北疆地广人稀,朝廷从山西移民也是优先充实北京,之后是顺天八府,轮到大宁,还很遥远。大宁的常驻人口仍旧不多,倒是往来的兀良哈和女真部落渐有增幅多的趋势。朝廷在开原广宁开了互市,主要交易马匹牲畜。大宁成为了粮食,皮毛和布帛的集散地。有言官借此弹劾,永乐帝不但没有追究,反而给孟清和发了敕令,许大宁每年夏秋两季开互市,征收的税额,依开原和广宁例上交户部。孟清和询问过朱高燧,又同大宁都司上下商量,决定上交户部之后,再从税额中取一成上交皇帝内库。考虑到拿钱的是皇帝,朝中御史言官蹦跶两回,被按下去,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内库属于皇帝的私人财产不假,但遇到天灾*,需要发放灾款救济粮时,皇帝自己拿出的钱未必比国库少。如崇祯时期,发给辽东的兵饷,大部分就是皇帝自己掏腰包。向户部要?就两个字,没钱。哪怕满朝官员都富得流油,到皇帝面前照样哭穷。国库里的钱都哪里去了?大概只有天知地知,朝堂上的诸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