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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若要仔细一算,上辈子白宸第一次认识江充,差不多也该是这个时候。人在没找到正事干的时候,无聊空虚之下,极易游走在违反乱纪的边缘,江充该是其中一个典型:打着行侠仗义的名头,挥霍着无处发挥的精力,也不知道xiele多少私愤。那时的白宸仍然被锁在宫里头,只是不比内宫嫔妇,姬允并不怎么限制他行走,甚至特许他可以自由进出宫苑。只是已经沦为世人笑柄,白宸并不觉得这点赏赐的自由是对自己的恩宠。他本不是能够受制于人的性格,更莫说是被强按着头使他服从。他心中胶着着屈辱与不甘,长期下来,足以蒙蔽自己的眼耳口鼻心,将那点本就说不清的朦胧情愫压制得无处可以落脚,反而催生出另一种模糊的念头。那种念头尚很不清晰,却已经支撑他能够冷着脸咬着牙地度日。而在遇到合适的人事之后,那模糊的念头渐渐地在脑中拼凑出了形状:何以我要受制于你呢?而这句话反过来咂摸一遍,就咂摸出了新的意味。他不愿受制于姬允,却难以控制地联想到若是有朝一日,姬允也如现在的自己一般,受控于自己手下呢?甚至他脑中所浮现的,都是那人被自己所囚所禁,终日只能面对自己的画面。而那画面如果要再具体再深入,就更不可控地让他联想到那人在床笫之间的种种情态了。那瞬间仿佛火花沿着指尖往心脏一路开遍,他莫名感到了一阵来自灵魂发出的愉悦的颤栗。人心不可测,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早早地生了心魔,不仅未能拔除,反而任它在心底肆意生长,将他如蛹裹在其中,只是破茧而出后的东西,终于连他自己也不能控制。对面是江充,是那个曾经随他抗击后梁,也曾经跟着他闯入皇宫,逼宫篡位的江充。无论是作为自己曾经忠诚得力的部下要保住对方,还是为了不使幕后之人坐收渔利,他都应该避免这一场无谓的战斗。恰好他还知道如何能够劝降对方。但也正因为对面是江充,他几乎不敢有任何行动。他连自己认识傅知雅的事,尚且不敢让那人知道,又怎么敢流露出自己对江充有所了解的一丝一毫的痕迹呢?荀羽却显然不能体会到他内心纠结,还分外理所当然地对他下了指示:“待会传令下去之后,你和你的人作后翼,随时准备增援以及给我们殿后。”这一番安排,荀羽自觉自己十分地宽容识大体,竟然没趁机公报私仇,让白宸的人作前锋去送人头。然而白宸神色凝重,仿佛经过一番极艰难的抉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又一次抬手拦住了正要挥手下令的荀羽:“且慢。”“……”接二连三被打断,荀羽真的要气成个棒槌了。便嘴一张要破口大骂,却听白宸道:“暂时别下令,让我带十个人过去,先与他们谈。半个时辰之后,若是没能劝降他们。荀大人再出兵不迟。”荀羽保持了大张的嘴,片刻才合拢来,他拧眉道:“你说什么,失心疯了吗?”即将开战之际,突然说要单枪匹马去劝降对方,不是犯了失心疯是什么?白宸也觉得自己怕是失心疯了。他明知道自己将要走进一条似曾相识的暗巷,那条路他曾经走过,知道路的尽头有什么,那里没有他想要的一切,反而使他痛悔交加,经年未消。但没得选,他不得不走进去。他不可能放任旧部被就此剿杀,也不可能明知渔翁在后,还鹬蚌相争。白宸只带了几名亲卫,穿过横亘两方的沙袋牌楼,进到对方的地盘里。江充吊着眼角眉梢,又张狂又不屑地抬着下巴睨着眼前这个白面俊目,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年轻小郎君。“就你,还想收服老子?”那副神情,那句话,甚至连标点符号,都同上一世毫无差别。白宸心口仿佛坠了千斤巨石,一直往下沉,沉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白宸终于不得不感受到,仿佛有什么在暗中推着他,将他按到上一世走过的路径,使他照着上一世的轨迹,一点一点继续走下去。第50章姬允在宫里等消息,有些烦躁不安,一直在殿内来回踱步。江充,江充……他口中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声音,但神色里有种咬牙切齿的狠意。他的眼角不时地抽动一下,看起来就更有两分说不出的神经质了。人的宽容和恩德都是有限度的,他可以把未发生过的事当做不存在,毕竟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与此世无尤。他甚至能够不计前嫌,将那些人延揽到身边重用,以避免重蹈覆辙。但那也仅限于上辈子的事在此世尚未露出任何痕迹之前了,一旦出现苗头,他就放弃怀柔姬准,不再姑息李承年,甚至连姝,他也不敢纵容了。他是被蛇咬过的人,纵然不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但也绝不敢再同东郭先生一样养着中山狼,他已经吃够教训了。在得知作乱的有江充这个人之后,姬允眉心便突地一跳,脑门上的血管隐隐发胀。他想起上辈子这个人的威名赫赫,也想起这个人领兵围困他的宫殿,甚至他逃跑失败,也仰赖于这人看守严密,及时给白宸透了口风。而江充因为身份低贱,威名渐起之前,姬允自然是不知道这人此前龟缩何地的,至于江充如何与白宸相识于微末,照上辈子他与白宸之间的关系,白宸更不可能让他知道了。却不料江充原来是出自锦绣街的下九流货色,还一出场就敢造反。就连你主子这辈子还乖乖地在我手底下做事呢!姬允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冷笑了出来。白宸回京的时机真是巧,正好能赶上去平叛。江充面上终于显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盯着白宸,眼睛微微眯起来:“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白宸神态从容地微笑着,好似全不在意周围又更聚拢半步的刀枪剑戟,他道:“太阳底下无秘密。阁下因莽撞行义,开罪了当地府衙,不得不隐姓埋名,连家也不敢回——阁下这一出金蝉脱壳倒是落得干净轻松,只是不知家中老母与妻儿将凭何生存呢?”江充瞳孔一缩,脸上一下显出亡命之徒的阴狠来:“你威胁我?”白宸敛眉,温和道:“不敢。只是见阁下虽然行事鲁莽不经大脑,不过屡次行义,接济贫困,倒也算得上是有两分正气。如今为人利用,做了别人刀斧犹不自知,在下不免觉得可惜。”江充心中突然浮起有些怪异的感觉: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年轻究竟是他妈谁啊?竟然一副长者口吻,连夸带贬地来教训我??却不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