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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要去县里逛一逛。庄思宜笑得幸灾乐祸,“回去哭了。”程岩:“啊?”庄思宜:“阮小南太紧张了,回答问题时口吃。”程岩:“……”这一刻,庄思宜猛然警惕起来。对于鹤山书院所有学生而言,冬至都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每到这天,山长便会亲自来各舍考教学生。今年,当然也不例外。与以往不同的是,不知从何时传出风声,说山长将在此次考教中,择一学生为其关门弟子。虽说书院里的学生都算是山长的弟子,但真正被山长收入门墙又不一样,前者只能称呼山长为先生,后者则能叫山长一声老师。对外,两者的地位也大有不同,前者只是鹤山书院诸多学生之一,后者却是云斋先生的亲传弟子。更重要的是,山长之前收的几位亲传弟子,无一不是金榜题名。故此,不论消息是真是假,书院中人人都卯足了劲,就想趁着这一次考教好好表现,期望自己能入山长的眼。很可惜的是,前生一直到程岩死,何家人也没能如愿。而何书海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说起官话时的口音过重,譬如此刻——“几游问何为秀道?孔几回答细徐该已能养为秀……”程岩好歹与何书海同窗几年,对何书海的口音很熟悉,一听就知对方回答的是“子游问何为孝道?孔子回答世俗皆以能养为孝”。而山长提问的“子游问孝”,则来自于为政篇,原句为“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简单来说,就是孔子认为仅仅是赡养父母并不是孝道,因为犬马也一样能侍奉人,如果没有一颗对父母的敬心,和犬马又有何区别呢?大多人都吃惊地盯着谢林,一来,他们不知这一句还能怎么解?二来,他们印象中谢林的功课平平,莫非还能悟到圣人的思想不成?谢林很享受这种注视,他相信,很快那些怀疑的眼神都会变作敬佩,所有人都会对他刮目相看。他定了定神,朗声道:“孟子曰:‘食而弗爱,豕交之也,爱而不敬,兽畜之也’。若只是简单的供养,那与养猪、养宠物有何区别?便是犬马也有人养着,亲人又岂能同犬马一样?因此,只有以诚心的尊敬和恭敬的礼仪来赡养父母,才是孝道。”话音一落,果然引来众人惊叹,谢林满心以为山长会夸奖他,但山长只淡淡道:“是你自己悟的,还是听人说的?”谢林表情一僵,顿时猜到山长多半已听到了消息,于是不敢撒谎,小声道:“我、我曾偶然听人提起。”山长点点头,并未多做评价,便又问起了下一题。庄思宜:“还不用?你的手凉得像冰。”说话间,庄思宜已系好锦带,见程岩一张小脸埋在黑狐毛中,更衬得白皙如雪,他心情很好地笑了下。庄思宜顺势抓住程岩的手,想给他暖一暖,程岩微不自在,但也没强硬地抽回手。世间少有人能够拒绝别人真心的好意,程岩也不例外。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该对庄思宜设防,以免日后反目,又落得像前生一样伤心。但这半年多相处下来,庄思宜待他真的没话说,哪怕是亲人也不过如此,程岩从来是个记恩的人,当仇不再是仇,他又怎能无动于衷?正想着,忽听有人唤他们,“庄兄,程兄。”程岩回头见是陆清颜,神色瞬间冷下来。一旁的庄思宜也皱了皱眉,心想陆清颜频频出现,又花了百般心思吸引阿岩的注意,莫非是对阿岩有什么企图?根据程岩的推断,雷剧剧情外的很多事,跟真实历史虽不完全一致,但有着很大关联。如果庄思宜间接背负了两条人命,那他性情大变也在情理之中。可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苏念秋好好的,庄思宜也不似前生初见时冷硬。至少,程岩觉得庄思宜在面对他时,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于庄思宜的改变,相熟的人多少有些察觉。要说反应最大的还属阮小南,他只当庄思宜突然刻苦上进是想和他抢风头,于是每日更加用功,只害怕输给一个学渣,从此没脸做人。在寝舍如此诡异的气氛下,时间匆匆而过,秋叶染上霜白,转眼到了一年的冬至。从四书,到五经,山长出题皆在其中。三题过后,他突然点名,“程岩。”程岩一怔,忙出列道:“学生程岩,拜见山长。”心里却想着,山长居然会特意点他,多半是考上舍时的那篇策文凑效了。山长:“你本经治?”程岩:“正是。”山长:“那你来说说,‘圣人体无’何解?”“圣人体无”并非出自于,而是前人一位王姓大儒对“何为圣人”的一种理解。不过程岩前生在书院待了几年,也没听说山长收了什么关门弟子,怀疑是谣言。但他来书院本就怀有特殊目的,也想给山长留下深刻的印象,因而格外重视这次机会。此时,上舍中所有学生恭谨立于下方,而山长则由两位夫子陪同,端坐上首。山长那双仿若藏有万汇的眼眸静静扫过众人,慢声开口:“‘子游问孝’,谁来解?”当即有人上前道:“学森来解。”程岩一见,那学生名为何书海,乃鹤山书院中唯一的粤省人。据说何家三代耕读,其祖父、父亲皆是举人,而且至今都没有放弃举业。何书海曾笑言说,他们祖孙三人曾一同登上粤省有名的摘星楼,祖父随口说:“今朝齐上摘星楼”,他父亲则道:“他年同占麒麟阁”。若三代人真能同中进士,也不失为士林佳话。第36章第36章“可就算做到一品大员,还有吾皇在上,你也不可能万事随心。”等说完程岩又觉得不对,前生,庄思宜不就让皇帝做了傀儡?果然,他见庄思宜笑了笑,似有些不屑。程岩心中一凛,没想到这时候的庄思宜对皇权就没多少敬畏了,他踟躇道:“而且,做了官就有了责任,天下百姓,都是你的束缚。”“百姓从不是束缚,若是,那一定是我心甘情愿。”庄思宜望着簌簌白雪,眼神透露着几分迷离。程岩沉默下来,半晌,又听庄思宜问道:“你呢?你想做官吗?”程岩:“当然。”庄思宜:“那阿岩又为了什么?”程岩毫无犹豫,“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但若哪一年冬季太难熬,幽国则会出兵侵占大安城池,以此向大安索要钱粮物资。大安人人都知道幽国本意不是想开战,他们认为如果朝廷肯强势一回,幽国或许不敢如此嚣张。但自二十年前两国交战,大安战败,差点儿让幽国大军攻入京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