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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嗓子眼里。“好哩,好哩。”薛忠稍稍抹去了眼角细碎的小泪花,说:“一路小心哩,好生照顾你娘。以后日子安稳了,方便的话,找人给叔捎个信哩,也让叔能安心哩。”“嗯!”重重的点了点头,牛耿酸着鼻子转了个身过去,搀着娘亲的手,往城外走去。而此时,薛家偌大的家宅内院,金凤瞧着四下无人,从一扇小门之内,钻进了薛家二夫人的厢房里,那薛家二夫人和薛照文正坐在厢房门口的躺椅上,手边各自挨着两盏热茶,似乎正是在等她过来。“夫人,少爷。”金凤冲薛田氏和薛照文微微福了一福。站在一边,虽低着头,依然眯着一双媚人的眼睛看着薛照文。薛田氏在一边看的真切,轻轻咳了一声。“拿给郎中看的药渣,可已经毁掉了?”“回夫人,金凤已经拿生石灰化了,连个渣都不剩了。”“嗯,那牛耿娘俩可已经离开薛府?”“也已经走了,听说他娘走的时候哭了一路,直说冤枉,不过除了薛忠之外,压根没有人理他们娘俩。”“哼,老爷认定的事情,冤枉不冤枉的,都是他活该。薛照青在家的时候,处处护着那牛耿,还教他认字算账,若真留着他一直在这,成了他薛照青的左膀右臂,以后就更没有照文的出头之路了。”薛田氏默默的说着,白皙的小手轻轻端起了手边的茶,送到鲜红的小嘴边,微微尝了一下茶的味道。“这茶,是老爷早年收下来的西湖龙井,金贵的很,可刚得来的时候,因为稀罕,只有大房那里才有,如今,也是因为没了她,我才能喝上几口这个。”鲜香的茶叶在淡绿色的茶水中上下翻滚着。薛田氏放下杯子,那张娇俏的脸上微微有一丝狰狞。“所以照文,你得记着,这个家里,只要还有你哥哥在,你爹便会低看你一眼,想出人头地,你便得比你那哥哥更聪明,更心狠。”“是……,娘,我记得了。”薛照文坐在一边,薛田氏说的话他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几分,只看着一边的金凤,偷偷的冲他抛着媚眼。“娘,金凤的事儿……?”薛照文看看薛田氏的脸色,吞吞吐吐开了口。“急什么?!”这不争气的儿子,竟除了吃喝,就是女人,薛田氏狠狠的飞了他一个白眼,薛照文立刻低头不敢说话了。“你们两个不要心急,等这波事儿过去了,我就让老爷把金凤许给你做小。这段时间你们两个收敛着点儿,若再出了这被人撞破的事情,我也救你们两个不得!”“是,夫人”“好哩,娘。”薛照文和金凤相互看着,见薛田氏面色不善,只得先应承了下来。第26章虽说从三原县到澄城的距离并不十分远,可牛耿母子二人只凭着一双脚走起来,也得需要好几天。更何况牛耿娘亲裹着小脚,走一阵子就要歇息好久,这一路下来,还不知撑不撑的住。离三原县县城门还没走上太远的时候,牛耿便发现自己娘亲开始重重的喘着气了,他心里不忍,硬让娘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一歇。“耿子,娘没事,不歇了,接着走吧。”牛耿娘执意不愿坐,拉着牛耿的手要走。“娘,你歇歇哩。不着急的,咱们慢慢走也可以。”“娘想着早些走,早些到澄城,好有个奔头。”“不怕哩娘,你在这坐着,我去前面的小溪给你盛点水喝。”说着扶了牛李氏坐好,把随身的包裹放在一边,自己便去了。县城外的这片地方,牛耿其实非常熟悉。这里离薛家坟地不远,坟地东面就有一条小溪,他早年在那里干活的时候,还溜过去抓过鱼。一想到薛家,牛耿心里又是一痛,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情,一想到薛家的老爷太太,他那后槽牙就恨不得咬碎,心里莫须有的就有股火直往脑门上来。今日之前,牛耿从来都以为主家待他们娘俩有着天大的恩情,他甚至不自量力的想过,如果再给主家卖上十年二十年的力气,是不是就能算上半个主家的人了。可而今看来,薛府的老爷夫人看他们,跟地里犁地干活的老黄牛没有半点区别,连个人都算不上。除了,薛照青。一想到薛照青,牛耿便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所有的主子都不把他们娘俩当人看的时候,牛耿知道,只有薛照青正眼看他,真心对他好。可这样美好的青儿,他一个潦倒到了极点的长工,又怎么配得上?!牛耿心中无奈,脚下越走越快,来到那条小溪边的时候,四下一个人都没有,他撩起一把冷水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脸,初春刺骨的凉水像针扎似的略过他的皮肤,穿过他的脑门,让他看得清现实,看的清真相。“啊……!”牛耿低声嘶吼着,像是终于找到了身体里憋着的那股气得以宣泄的办法一样,在这荒芜人烟的坟场旁尽情的释放着。连连吼上了一阵子,牛耿心里稍稍痛快了些,拿了怀里的破水壶出来,在小溪里舀了面上干净清澈的水装起来,放到自己怀里暖着,起身回去。薛家坟地里起起伏伏的大小坟包在他眼里看的清清楚楚,那坟头上还盖着新土的,就是他前些日子里刚刚掘完的一处,那薛家老太太的坟。坟头东面,二三十步的距离,便是他曾经和青儿初次见面的那颗大榕树。牛耿的脚步迟疑了,他盯着那颗大榕树看了许久,最终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大步往那大榕树下走了去。在地上捡了一片尖锐些的石头,牛耿找到大榕树上,一片树皮已经有些剥落的地方,又剐掉边边的一些树皮之后,牛耿拿石头一笔一划的在树上刻写着。写完之后,反复看了好几遍,牛耿这才扔了石头,头也不回的走了。此时的牛耿并不知道,他的青儿正在离他几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小乡落里,掂量着各个农户家的骡子呢。那日和张轩一行人道别之后,薛照青原打算用两只脚慢慢晃回三原县,可走了一天之后,那双娇嫩的脚便让靴子磨出了好几个大水泡,在借宿的沿途农家忍着疼挑破了水泡之后,薛照青算算剩下的路,最终还是决定找个坐骑。这个村破落的很,来的时候薛照青便发现这里连一匹马都没有,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只得挑了一头性子温和的小骡子走,那骡子虽不如马脚程快,可薛照青正是要拖延些时间慢点到家,于是这一人一骡也不走官道,沿着小路晃晃悠悠的往三原县的方向走着。原本来回三四天就可以走完的路,被薛照青活脱脱走了八天,看看视野里三原县的城门已经远远的出现,薛照青紧了紧缰绳,那小骡子便停下不走了。一个翻身从骡子上下来,薛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