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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边抱着天天,脸颊红的,从旁边笑着亲吻天天的脸。酒店窗外,隐约能看到自由女神像的影子。天天安详地闭着眼睛,坐在庄喆面前,坐在这栋废墟里,他的右手搭在皮质沙发落满灰尘的扶手上。中指细瘦,有一圈深陷下去的戒痕,而戒指不翼而飞。窗外,越来越多的媒体车正在赶来。庄喆走上阳台,发现阳台玻璃上糊满了旧报纸,不知是谁把窗户全都打开了,庄喆努力想把它们关上。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墙边的树荫下面,庄喆远远看到了他,他穿着身高级西装,一个人沿着小巷慢慢走,越走越远。他手里抓着条红色的围巾,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第七幕日出“庄喆,梁丘云结婚那天,我想要一张好看的照片,要那种……笑得很快乐的照片。”“你要干什么啊,天天?”“你做就是了。”“那做好之前,我要发给你看看吗?”“不用,”天天说,“我会看到的。”庄喆半夜在的办公室里加班,同事们都出去跑采访了,只有他对着电脑屏幕彻夜忙碌。梁丘云大婚的专题版面是社里做好的,对半切掉,包括梁丘云和陈小娴发给媒体的婚纱照,庄喆也把陈小娴那半完整去掉了。他把从相机里找到的,天天喜欢的,很快乐的照片,当作遗照,补贴在了新郎倌梁丘云的婚纱照上,看上去,就像天天抱着梁丘云的手臂,而梁丘云握着他的手了。“知名艺人……骆天天……于亚星练习生公寓自杀身亡……享年二十五岁……”“金像影帝……梁丘云……与骆天天……多年恋情曝光……”庄喆打完这行字,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新婚快乐……”杂志社一共有四台打印机,因为同事不在,庄喆抱来一摞又一摞的纸,让四台机器疯狂运转起来。一张又一张的“早报”被印刷出来。庄喆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衫,从中捡起一张,他看到这张“早报”,半版是梁丘云大婚的新闻,半版是天天自杀身亡的消息。天天的遗照笑得好灿烂,挽着梁丘云的手。他笑得就像一个小恶魔,好像用一辈子开了个玩笑一般。庄喆恨不得为他付出自己的全部,所有。天逐渐亮了,北京街头,许许多多的报刊亭前都堆放着一捆“早报”。人们神色匆匆,手里拿着包,喝着咖啡,走在通勤路上,嘴里还讨论着昨夜骆天天自杀,梁丘云要结婚的消息,忽然间,从天上飞下来许许多多张“报纸”,一抬头,处处是梁丘云与骆天天挽在一起的合影,像是纸钱,又像在庆贺来自阴间的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日出东方,人们正大步迈向新的世界。第八幕伴我第211章伴我1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以生为本能的人,如果连生命本身都不留恋了,他还要为了什么活下去?汤贞站在亚星娱乐六楼的观景阳台上,迎着寒风,望向楼下,一座废墟还在瓦砾中伫立着。从亚星娱乐公司第一天成立时起,这么一栋小楼就盖起来了,它陪伴了太多人的青春岁月,而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它,忘记了它。大院儿灰色的围墙早已经被工地围栏替代了,工人们站立在四周,身影渺小,几台铲车开上去,履带碾压着破碎的土块、砖块,铲斗支棱起来,砸进三楼的窗里,整整一面墙壁像被活活撕开了,这么离了楼,在铲车前轰然倒塌,荡起更多的尘埃。烟尘散去了。瓦砾中裸露出开裂的发黄的瓷砖,玻璃残渣被旧报纸糊在一起,汤贞瞧见许多散落的旧家具,还有些当年的画报,画报中的人喜笑颜开的,被贴在粉碎的墙壁上。“汤贞老师,”温心在一边说,,又劝,“这么冷,咱们回去吧。”又说:“子轲可担心你了。”今年这个夏天,许多人都在猜测,汤贞到底什么时候会死。汤贞已经疯了,没有人样儿好多年了。他像一台随时会启动自毁程序的机器,只是在倒计时了而已。大家期待着他的死亡,只要一死,行业内外太多人都会有事情干了,他的生是没有价值的了,死却有,那么这就不叫做死亡了,这是一种“加冕”,是一种历史地位的“飞升”,以汤贞曾经的国民度、传奇性,只要运作得当,甚至有可能会让纪念他的活动成为一种新兴文化产业的开始。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有机会一脚踏入名人堂,不好吗。趁现在死,二十六岁,死在还青春的时候,值!再拖上几年那就不好说了。可眼看着汤贞撑过了夏天,度过了秋天,很快,北雁南飞,天气渐冷,霜降了,这一年即将迎来尾声。汤贞熬过来了,他眼瞧着越来越好了。就在这个时候,汤贞曾经的“弟弟”,素有“小汤贞”之称的骆天天却在叛出亚星近半年后,从一栋拆了一半的公寓废墟里传出了死讯。报纸上评价他,说骆天天,出道七年,留在观众心里的代表作少之又少,一度是亚星娱乐最顶尖练习生的他,唯有在与“哥哥”汤贞有关的工作上,才会表现出他的刻苦与天资,也总会得到非常高的评价。这也就让骆天天身上始终带有难以磨灭的“汤贞”的印记,从他出道,到现在,始终是这样。温心陪汤贞回去,路上接到子轲的短信。子轲说他过来接他们,温心忙说不用,他们半小时后就到家。汤贞这几天接连接到两通电话,一通来自公司,一通来自远在香城的妹夫,两通电话都是关于死亡。全家人都很担心他。这几天新闻又多,外面儿也是人多,眼多,子轲觉得不安全。可汤贞老师想出门去看看,总不能全家人把他关起来。这会儿子轲打给汤贞的手机,温心帮汤贞接起来了。车往前开,汤贞听到小周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看过了吧。”“看完就回来吧。”祁禄穿了身黑色西装,跟在亚星总经理毛成瑞身后,一同沿着殡仪馆的小道,走向会场大厅。记者与媒体统统被拦在了馆外。骆天天的家人为骆天天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告别仪式,是不对外开放的。祁禄在受邀人的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弯下腰,在上面签字。到场的人并不多,大都是骆天天学生时代的同学,还有以前在亚星公司训练时结识的练习生们。天天性子独,不太交朋友,在业内这些年,也谈不上什么人脉,就算有,他的家人大概也都不清楚。亚星老总毛成瑞还没进门,就有许多曾经的练习生朝门外望过来了。一个年轻人走出门来,脸上想示好,又不合适笑,他当着众人面儿对毛成瑞鞠了一躬,又与祁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