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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

    有说书先生名姓西衍者拜问将军,欲求云上五骁征战之事。景元阖目思忖良久,与丰饶民数次大战,回报只是大捷,寻常人没见过兵器生出枝条、同袍刀剑相向、死者快速攀爬撕扯活人的惨状,没亲眼见过这一切的人不会懂的,他睁开眼睛却笑起来,一边摸着狮子一边开口说狐人引弓追猎,白日杀恶客;剑首腾挪辗转万军之中,十步取一人头,百步决一上首;巨大的金人机甲铺天盖日,击落带翼的猛鬼之众;龙尊持枪上阵,独自冲杀出步离人的巢父大阵,腰间悬挂四个尊贵的人头,击云枪上生死动。西衍追问后来如何,景元抬手说请您明日再来,符卿看我如此躲懒,已经不高兴了,符玄此刻恰好回过头来,笑容愠怒,西衍告退时,正好是神策府下班闭府的时间,而景元将军有令,若非军事,府内不许加班。但是将军的下班怎么能是下班?符玄抱着一摞文书追着他,景元去开门之后却三眼两眼不见了,符玄气的要命,又不愿十分苛责他,整个神策府没有人敢把这摞文书给他看,行策封皮上都是祥龙锦文,内里是那些龙师谦敬的逼迫之词。景元青春之际文笔样貌都妩媚动人,也算是罗浮上诸多仕女的梦中人,但他到底是战场上出来的英豪,会一刀切断令他勃然大怒的逼迫之词。符玄上次把西瓜一般剖成两半的一打文书送归龙师的议事处,出门时闻到腥臊的尿水气,想必是有几个两股战战的老头子吓出恭了,这气味引她头痛犯,符大人只得快步出门去。但龙师们是不会气馁的,吓尿了,也要丹枫回去关押,他们无论如何也舍不得龙尊的传承,吓死了也要继续上书,而景元不愿看这些东西,那双黄金一样的眼睛看了便要发怒。

    镜流后来是很不满景元对彦卿的教导的,但也无可奈何。生逢乱世,英豪如树叶子一般不值钱,景元的朋友们更是顶级的树叶子,青翠如碧玉,碧玉碎华天。说实话,丹枫和应星纵使是把天都捅破了,那样激昂风采的人物,也不只景元一个人去救,景元要从中脱颖而出,只能出奇计、用险招、拼上一条世家公子的性命还不够,要做饮月君和百冶的朋友,绝不能吝啬尊严和生死!彦卿却没有这样的朋友,他终日行走于景元身侧,比踏雪浪狮子陪伴的时间也许还久一些。镜流恼怒彦卿没有一掷生死荣辱的豪勇,她忘记了彦卿并不是除了朋友一无所有的孩子,他与教授他剑术的老师并不相同,彦卿很尊贵,他自己知道,所以不会轻贱自己。

    幽囚狱名字十分可怖,能止小儿夜啼,是仙舟上最牢固的监狱,此处墙壁号称以黏稠的糯米汁调了石灰来砌,糯米汁不是普通的糯米汁,而是魔阴身士卒所流汁液的精粹;石灰也不是普通的石灰,而是从朱明运来的特殊的矿灰,据说价比金粉;在此处巡逻的狱卒是无情无欲的偃偶,不生不死,不老不灭,气力大的吓人,能徒手劈碎犯人的头盖骨。景元递了提审的请示,他决定今天就见应星。幽囚狱的牢门从不打开,说是提审,景元还是要穿过长长的石道,隔熟铁栅栏见旧友新囚,应星今日的精神很好,他正对着天窗撮唇吹口哨,去逗弄一只在那里歇脚的团雀,嘴唇流露出一缕惬意,如此看来坐牢都比上班强,工造司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幽囚狱的隔音真的很差劲。应星转过头,叹了一口气。将军,我夜夜睡不着啊。

    丹枫还能在幽囚狱关到现在是景元上任将军做的第一个决议,景元用来说服他人的手段则是饮月君囚枷下的rou身。腋窝,腿根,后庭,手心,口腔,这些东西都可以拟作yinjing发泄的孔洞,在军中持印章者皆可解下盔甲与长裤,在饮月君光风霁月的脸上涂抹腥臭的jingye。幽囚狱的牢门开不得,但凡事总有例外,这阵子例外实在多了些,如此才能恰好不缺一个景元。应星恰巧与同犯住在隔壁,夜里睡不着这话说的实在太含蓄,难道他白天就睡得着么?亲朋挚友在情天孽海中的哀叫不绝于耳,头七八个时辰就让人cao成了婊子,应星勉强睡着又勉强醒来,他十分震惊地贴着墙壁——不贴着也听见了!丹枫喉咙里挤出一串变形破音的哀叫,听起来是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喉咙的自主权,只是走投无路地哽咽着漏出一些口齿不清的胡乱叫喊,很快叫喊声又歇下去,恐怕是被yinjing塞住了嘴巴,但很快他又发出一声癫狂痛苦崩溃至极的尖叫,尖叫往往跟间隔极短的潮吹有关,这幽囚狱对他来说算是牢笼吗?情欲的牢笼已经如同丝线一般束缚了他的全身啊。他听见他毫无尊严的啜泣着,连求饶的话都变成夹杂着娇媚叫声的自语,应星不堪其扰也不忍其闻,他把养长的指甲咬下来伸进耳朵里捅烂耳膜,如此方能获得一刻的宁静和谎言,一刻之后他的耳膜就会愈合。景元发现这事后每天都叫偃偶去给他剪指甲和洗头发,于是应星得以英俊如初,只是眼脸下青黑时现,他是死不了,可也睡不好,不过两个人见面都没提过换牢房的事,也许明日就死了呢?也许明日还死不了呢。

    景元笑起来,他取出一张琴,神情十分愉快:我月初学了一首曲子,教我的人前天死了,我想我弹的还不是十分好,但是应星哥凑合听吧。

    应星说:洗耳恭听。在这种环境下我还有什么可挑拣的?你就算锯木头对我来说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景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曼声长啸,如同说书台上的声角:青璧泼溺水,宝剑杀白梅。他手中二十五弦历历在目,如屈指叩古木,拔刀击堂柱。忽然他十指飞动,声如裂羽,琴声理当低沉,他却使琴声高昂,仿佛这琴中束缚着一条狂龙,很快就会冲破二十五弦直上九天,忽然间琴声一顿,他翻高而唱:金玉权且贵,榴色酒中辉,天下忽如死,形骸春山归,风流多少事,俱作锦灰堆。歌极高处,琴与人戛然而止。

    应星轻声说:还差后半段吧?

    景元将琴收起,声调稍微放高了些,但是也压不过隔壁的yin声浪语,这实在是有些荒谬了:持明中有一位琴师,为饮月君做得此曲,后来他愤愤而终,但是还相信着饮月君的年轻人还在唱这首曲子,哪怕只有半首,他们也把这半首搬到了戏台上。我月初与其是在说平定内乱,还不如说是在到处追戏班子。

    此时琴声止息,余韵犹在耳边回荡,这琴声俯仰天地,枯涩高悬,确实是只有持明才能谱出这样的曲子,他们到死都寂寞不已,最容易出现一头撞死的诗人和哲学家,也有人说这是古人的旷达境界,今人尚不能及,景元只好付之一笑。

    那些年轻人在他刀下死的如同羚羊一般前赴后继,他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知不知道自己到底选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可是他们源源不断的奔赴他刀下的死路,甚至奋勇争先,活着的人将歌词带走了,他们崇拜饮月君,也许个个自诩为神明的护法。

    谁见了饮月君,不会觉得世上其他的男子污浊起来呢?这个人翡翠为骨白梅为肌,星神的余烬是他的魂魄。在战场上人们对饮月君的崇拜更狂热些,他是神鬼一样的男人,有神一样的威势,鬼一样的悍勇,是持明族内无人不敬畏无人不骄傲的大人物,也有人说他又是孤独又是萧索,轮回许多世,也拥有许多轮回,已经对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在意了,恍兮忽兮,这个男人竟然变得可怜起来!可怜这家伙的是很多很多的琴师,那些琴师用幽咽的琴声去可怜他。

    应星也可怜他,这是因为他傻,看不出这个最尊贵的持明族人是天底下第一号王八蛋。他信誓旦旦的对景元说你永远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可真当你走过他的路时你连路过都觉得难过。而这个最尊贵的王八蛋尝了一口清炒鳝糊就放下筷子不吃了,眼角眉梢颇有些郁郁,景元到的晚,看了一眼那盘子几乎没动的鳝糊,顷刻明白龙尊为何不悦,别的不说,那一条条一根根,看得见刀口,而鳝丝是要用竹篾划的,rou太厚的鳝,竹篾怎么划得动?丹枫看见的头一眼本该就不吃了,但应星说这家滋味不错,他才每样都搛了一口,给的是百冶的面子。百冶平时也不来这样昂贵的店家吃饭,他爱吃朱明菜,为的是一星半点儿的乡情,年少时跟随朱明的将军行走四方,一天下来总是觉得茄子特别大,圆葱特别香,猪特别该杀。罗浮本地菜没有朱明的醇厚,嘴巴里清淡的能飞出几十只机巧鸟,工造司里没法抽烟,他嘴里寡淡,总是把周围的炉子熄灭了偷偷抽。

    景元这段时间总是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当初有什么不好的?丹枫就算被关着,被那么大的责任压着,也总是有一双银筷子用,也总是有人前赴后继着为他效死。现在也确实有人继续忠勇着,可是一个寻常武士的忠勇对于龙尊来说算得了什么?丹枫他贵为龙尊!他妈的,真荒唐!

    他们都听见那喉咙里的哽咽逐渐变为令人脸红的痛苦难耐的yin叫,软绵绵的泣音足以让崇敬他的众人脸色一变。景元为了做成事,给丹枫引荐了许多在战场上英勇冲杀但在私德上十分奇特的人,有人的yinjing被步离人咬掉一截,于是格外喜爱看床伴痛苦至极的样子。丹枫潮吹到脑子都丢了的时候,景元得到了这个没法亲身上阵的尉官的签名。

    他用各种道具把龙尊cao了一遍,无论是传统的滴蜡鞭打,还是往龙尊体内塞入各种拉珠按摩棒跳蛋,他的全程都维持一个表情,完全看不出究竟有多么的喜悦。

    应星站起来勾勾手示意景元过来,他比新上任的罗浮将军略高一些,足够亲到他的眉心。

    应星说:你给我定下了什么样的结局?

    景元:流放。你们两个都是流放。

    应星点点头:那就是此生不见了。幽囚狱的偃偶很奇特,要我一直呆在这里也无妨。

    景元:别这样,我恨你们,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应星说:好。

    景元带着琴走了。

    丹枫脑子里都是琴声,他头很痛,头痛程度并不亚于那位三眼的符卿,人射空的时候总是很崩溃,这时候极容易头痛欲裂,这是AV演员惯有的毛病。他努力控制自己别露出那种爽到失智的愚蠢表情,这么些天来几把来来往往,好像幽囚狱本该如此似的,景元站在铁栏边上看见丹枫的瞳仁越翻越高,舌尖落在唇边记不起收回,手指无助的蜷缩着,白色的浊液顺着他大腿滴落,她看见那些装束整齐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忍不住把胃袋里的jingye也呕干净。人活久了自然会当神经病,有几个冷酷的变态给自己的几把做了整形,当今社会带着rou突的几把难道很受欢迎?!他甚至不是几把套子而是几把袋子,锁链把他捆成了一只剥皮煮熟的虾,大大小小的勒痕把他改造成一节一节的,美丽健康又Q弹,不愧是汤海的尊族。大多数人都把他当成储物柜一样胡乱塞东西,他的身体是很好的yinjing展示柜,丹枫在心里默念为了自由为了自由为了自由,他妈的,忍一忍,龙尊就是要能屈能伸。

    自雨别开始龙尊就不是那么看重性的人,雨别力排众议以海水杀建木是用屁股和刀剑取胜,有功者上龙床至今为人所津津乐道,他提着大龙师的脑袋站在众人面前说收手吧,你们现在杀的都是自己的同胞,无论是不是持明都往地下一跪泪流满面的磕头,时人记载云骑军在雕像下抓捕对着龙尊打飞机的年轻人,他们的罪名是寻衅滋事。雨别绝不是只有屁股和刀剑的男人,但他的成就除了这个巨大的雕像之外是不能够在世间留下痕迹的。丹枫在后方指挥部休养的时候经常用一本很大的春情艳盖在脸上睡觉,景元担心他睡得不舒服,就把书拿下来,谁知道这一拿封皮就拿掉了,真正的封面明目张胆丧心病狂的书写三个大字“裂”“族”“纲”。《裂族纲》,雨别著,丹枫被他闹醒了,把他揽过来说一起看,景元挣扎不过他,索性就枕着他看这本大逆不道的东西: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

    丹枫打了个哈欠,说:这是历代龙尊必读,你敢信吗?起这么个名字!真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不过说来也是,就当时的情形而言,这本书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裂族纲。

    丹枫警告他:看完了就忘掉,知道吗?也不要打扰我,我要睡觉了!

    景元轻手轻脚的从他怀里出来,点亮了一盏气灯,他低声读道:以义教,则民纵;民纵,则乱;乱,则民伤其所恶。

    镜流只教过他杀人,没有教过他诛心。他与这位枭雄的后世鬼混,也算与枭雄神交,这本册子可怖的很,字字都叫笔者的心头血浸透了。他也从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前世今生绝不是一个人,丹枫比那位冷酷的尊主要可爱的多,雨别当时进则大智若愚退则大愚若智,丹枫更适合被人爱着和爱人,世人不都是如此懦弱么?

    应星——不,刃,刃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景元到底是用什么招数把他弄出去的,龙尊的事情牵涉及广,而他犯的罪孽覆盖了联盟的法条。自从那段琴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清醒的时日,魔阴身发作是很痛苦的事情,他本来不必感受这样的痛苦,他本来将幸福地如蜉蝣般死去。魔阴身发作初期,会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那是所有的爱意都在飞速的流逝,以流入一个空洞的大偶,发病的人只会欢欣一个呼吸的时间。当应星明白自己的情谊时,他已将情谊转为熊熊的恨火,要把自己记着的爱着的一同撕碎。

    药师登神,向东南西北各七步,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忽而掩面哀哭:三界不安,如同火宅。

    怎么还不睡?

    他听见女孩的脚步声,感觉到银狼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她最近在重新经营游戏账号,疲倦、愤怒、斗志昂扬、夜以继日。

    他说:听,蝉声。

    应星记得自己做过一只蝉哨,饮月君很喜欢这个礼物,鳞渊境古海无波,荒芜的海原只有建木永生,水将建木做成树彘,饮月君以万木蝉声驱策群水,他们在漩涡控制的小船上饮酒长歌,白珩吃掉最后一个rou圆藕夹,然后兴高采烈地举起酒瓶:祝我们吃好喝好,长生不老!饮月君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苦,也许是因为蜕生轮回,又身为龙尊不断回忆前生,这一切使他生不如死。

    白珩转身安慰他。她遨游星海,听说了很多星神之间的趣闻——虽然大多数都是信徒们自己编的。一个丰饶民告诉她:药师曾经亲吻阿基维利的面颊,说有涯之身何以渡无涯之海,你是否需要我的赐福?阿基维利推开药师放声大笑,他回答道,只有开拓的命途和死亡的意志永无止境。白珩相信死亡终会来临,万物有其止息,龙尊笑着咕哝了一声什么,把蝉哨挂回脖子里,应星喝的有点多了,他躺在龙尊的大腿上,面色潮红,任由龙尊抚摸他的脸颊。镜流凝视着海面一言不发,景元眼睛发亮,他问白珩:白珩姐见过巡海游侠吗?我想当游侠!白珩揉乱了他的头发,半开玩笑道:镜流肯定是不愿意的吧?

    银狼趴在刃的肩膀上睡着了,他把女孩子背起来走进安全屋内,看见绚烂虚幻的小人还在屏幕上模拟着呼吸,卡芙卡在客厅踱步,小提琴挂在墙上,她接过银狼,把女孩塞进沙发的毛巾被里。刃坐回银狼常坐的转椅上深呼吸,试图回忆起更多过去的细节,卡芙卡走过来弯腰挑起他的下巴,刃顺从地仰头,他声音沙哑:我听到蝉鸣,我看见了他。卡芙卡点了点头,她的眼瞳空明澄澈:没关系,没关系,「听我说」,你这几天也很疲惫了,不要想了,睡觉吧。

    那个蝉哨,那些过去,又在何处?他在梦里又看见了镜流,镜流说:你起来,既然已经无法摆脱倏忽了,那么我来教你完美的大辟之刀。支离大剑插在他的胸口,完整的切开了他的心脏。

    西衍先生没有再来过,但是也写出了云上五骁的故事,他且说且唱,名气大了些。许多年后,景元带丹恒来听,丹恒再次与他告别。

    红白刃,明堂剑,

    解鞘吴钩向干戈,

    且吟酒,且长行,

    白日引弓杀恶客,

    遥振鼓,百尺楼,

    衔铁连甲刀头火,

    引高歌,去千里,

    抱剑慷慨赴风波。

    这个角几乎没人了,景元从西衍那里借了张琴,坐回丹恒面前边抚边唱,声音十分萧瑟与寂寞:泪亦不能为之堕, 心亦不能为之哀。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 玉山自倒非人推。

    而他已然换了一个曲调。

    丹恒是个僧侣一样端庄持重的人物,他挺直腰背,头痛的受不了,脸上逐渐滴下冷汗,那剧烈的头痛像是要把他的脑袋贯穿。琴声高昂,仿佛这琴中束缚着一条狂龙,这狂龙尖叫着咆哮着愤怒着,这狂龙要冲破云霄。景元将琴声翻高:青璧泼溺水,宝剑杀白梅,金玉权且贵,榴色酒中辉,天下忽如死,形骸春山归——

    丹恒霍然发难,他拔出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景元几乎以为他要挑断他的琴弦,但他却把匕首贯入了自己的掌心,鲜亮的血铺洒在桌面上,自伤者的神情不断变换,金刚怒目,菩萨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