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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楼时,幼清没有吃几口就闹着要回府,而临睡前他也不过咬了几口桂花糕与小半碗的米酒而已。薛白把幼清按在怀里,侧过眸对侍女说:“让管家请一个郎中过来。”“不行!”幼清一把捂住薛白的薄唇,扭头对侍女说:“不请郎中,我说得才算数。”他难得机灵一回,晓得自己犯恶心肯定不怪睡前吃得多,而且郎中一请来,自己怀孕就瞒不住了。幼清稍微睁大眼睛,如临大敌地对薛白说:“就是吃得多。”薛白捏着他的脸,不置可否,只给侍女使了一个眼神,侍女行了礼安静地退下,薛白这才安抚他道:“不想要郎中过来就罢了。时候已经不早了,接着睡,若是明早你赖床不肯用膳,岳丈、岳母会放心不下。”“不能请郎中。”幼清拱着薛白的颈窝,又郑重其事地给他念叨了好几遍,只是一遍比一遍声音小,到最后只有软绵绵的哼哼声。薛白倒不言语,只轻拍着幼清的背,哄着他入眠。不多时,管家领着郎中急忙赶来,他敲了敲门,站在屋外恭恭敬敬地通报道:“王爷,裴郎中请来了。”“稍等。”幼清只穿着里衫,薛白瞥了他一眼,又给少年套上自己的白衣。他们这边的动静吵醒赵氏,赵氏和衣推开门,大致扫了一眼,见邹总管带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候在门外,这年轻人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药箱,应当是郎中。赵氏不由眉头微蹙,担忧地问道:“邹管家,这是怎么了?”“王爷道王妃方才呕吐不止。”赵氏心里一惊,稍微思量几秒,寻思着说不定是孕吐,也抬手敲了敲门,“王爷,清清怎么样了?”薛白道:“进来。”赵氏赶紧走进来,幼清还趴在薛白的怀里睡着,侍女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火光倒是半点没打搅到幼清。赵氏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摸了摸幼清的额头,说:“这祖宗自个儿睡得还挺香。”薛白把幼清放下来,“岳母。”而后他又望向管家请来的年轻郎中,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说:“裴郎中,给他看看。”年轻郎中取下药箱,赵氏不好阻拦,她低头觑一眼幼清,干脆趁着薛白不注意,掐住幼清的腰。“痛。”幼清茫然地睁开眼,人还是懵的,他气冲冲地问道:“谁掐我了?”“谁掐你了?”赵氏敲了一下幼清的脑袋,冲着他挑起眉,而后笑吟吟地说:“这大半夜的,你把别人闹得不安宁,自己倒睡得挺香。”幼清看清楚是赵氏以后,没胆儿再发脾气了,委屈巴巴地说:“没、没人掐我。”赵氏坐到床边,揉着幼清的脑袋说:“王爷担心你,还连夜给你请来了郎中。”“你又骗我!”幼清瞪一眼薛白,扭头一瞄,又乐了,这郎中还是老熟人。他脆生生地问道:“怎么是你呀?”“我也想知道怎么是你。”裴郎中没好气地说:“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了,省得又想一出是一出,让我帮你去碰瓷。”“已经碰完了。”幼清吐了吐舌头,喜滋滋地说:“不想见到我,那你就走。”裴郎中说:“我是不想见到你,但是我想见到银两。”幼清咕哝着问道:“你就不能视金钱为粪土吗?”“我疯了?”裴郎中说:“有钱不赚是傻蛋。我干嘛和钱过不去?”幼清想了想,从赵氏那里摸出来几锭雪花银,企图用金钱来收买这个郎中,“你要是走开,我就把它们给你。”裴郎中摸着这趟出诊得来的金条,高深莫测道:“医者仁心,取之有道。”其实就是嫌钱给得少了。这青年郎中就是上回幼清闹着给他包扎脖子的那一位,赵氏打量他几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打算借故支开薛白,便笑着问道:“清清,你与这位……郎中相识?”“在下裴青书。”裴郎中否决道:“不认识。”幼清和他说得不一样,“认识。”赵氏闻言正欲开口,又忽而一顿,略带歉意地笑了,“王爷。”薛白望过来,“嗯?”“瞧我这记性,方才老爷还向我提起,如今你与清清已经成亲近两年,他有些话想同你说一说。”赵氏蹙眉道:“只是老爷唯恐说出来,王爷会心生不悦,是以踌躇不已,不若便趁着今日,把话说开。”薛白眉梢轻抬,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侧过脸盯着幼清。赵氏又道:“清清这边有我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王爷待清清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这心里实在是存有顾虑。我一个妇道人家,眼界浅薄,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有老爷说得清楚,王爷同老爷好生聊一聊,这样日后我们回金陵,也能放得下心来。”薛白思忖片刻,毕竟事关幼清,他微微颔首道:“可以。”赵氏说:“这边动静有些大,老爷也没有睡下,王爷可以直接过去。”“有劳岳母了。”薛白摸了摸幼清的脸,“乖一点,让郎中给你看一看。”幼清仰起脸瞧他,这会儿倒是看起来格外乖巧,只是待到薛白一走远,幼清连忙追问赵氏:“娘亲,爹爹要和他聊什么呀?”赵氏笑吟吟地回答:“是你爹和他聊,我怎么会知道?”幼清一脸茫然。赵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解释道:“小傻子,我不过是随口寻了个理由,故意把王爷支走罢了。”至于幼老爷要怎么圆,赵氏顾不大上,只是但凡幼老爷说漏嘴,他大抵得在床头上跪个一些时日了。裴青书四处张望一眼,薛白不在,邹管家也退了出去,他指着自己问道,“夫人,你是不是忘记支开我了?”“裴郎中不必避开。”赵氏摇了摇头,客客气气地说:“我有一事相求。”裴青书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是说:“夫人请讲。”赵氏怜爱地望着幼清,慢条斯理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清清怀孕了,前不久才知晓已经两个多月,今晚闹出来的这档子事儿,只是他孕吐罢了,这家伙自个儿好着呢,怀孕到现在,吃得香睡得好。”她一顿,笑了笑,“不过怀孕一事,我们暂时还不想告诉王爷,裴郎中可能帮忙瞒住王爷?”裴青书问道:“为何不告诉王爷?”幼清脆生生地回答:“给他一个惊喜!”“……不是亲生的惊喜?“”是不是薛白亲生的,幼清还真的说不出来,他低头看了几眼自己的肚子,抬起脸不确定地问道:“娘亲,是不是这个王爷亲生的呀?”“……”赵氏笑骂道:“不是他亲生的,你还能自己给他变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