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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歌面上蒙着布,被他一堵,布咬进嘴里。他无端尝到一股涩味,混着腥气。“我老实告诉你,咱几个都当过少爷手下的兵,看你像认得他,才好好跟你讲话。你小子可注意点,这话跑别地说,别人听见,把腿给你打断咯。”那家丁看他双眼直勾勾的,像丢了魂,忍不住摇头道:“之前皇宫走水,先皇驾崩。大少爷与宫里那位交好,出了这事后,就不肯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连着好几顿不吃,就,就。”家丁叹了口气,没有说完。他是活活饿死的。顾朝歌踉跄一步。雪花继续落,在他肩上覆了薄薄一层。然每一粒雪都似千钧,压得他寸步难行。一旁顾子清负手道:“人没了,你也见不着了。走?”顾朝歌却忽然抬头,问家丁:“那他meimei呢?”慕千山还有慕万水,他不可能——“你说先皇后?”家丁道,“皇宫走水那晚,先皇后自刎了,也随先皇而去。”话音落定,定得最后一片雪花飘下,落得他肩头再无空隙。顾朝歌忽觉自己喘不上气了。似乎雪凝成冰,冰封住他五感。他摔在地,手扶着喉咙,却什么都吸不进,什么都呼不出。家丁被吓到:“诶,你没事吧?”他欲伸手帮他顺气,却被顾子清一挥袖隔开。无形的灵力向前一推,将几人掀到远处。程舟:“怎么了?”子琀还未回话,顾朝歌突然笑了。一声、两声。他松开手,跪坐于地。笑声先是断断续续,继而接连不断。雪粘在袍角,粘在袖口,粘在他散落的发。顾朝歌大笑,一刻不停地笑,他笑得周身颤栗,笑得青筋凸起。他一面笑,一面抓住一把雪,然而白雪入手,终究虚化。什么都没能留下。谁都没能留下。风微起,夹杂于飒飒冷风间。顾子清有所察觉,面露喜色。风声渐紧,长风渐厉。白云苍狗,雪色凄迷。天一重压着一重,风一声叠着一声,雪一浪拥着一浪。铺天盖地,人间失色。突然,顾朝歌呕出口血。血染双唇,顺着下颚淌过,滴落衣襟。他仰头望苍穹,只见寒空寂寂,无悲无喜。至此,剑心终成。四周突然一变,家丁房屋悉数消失。顾子清人影一闪,散于无形。程舟刚想问子琀是否结束,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绵延白雪,茫茫天地,中间站着一个人。他长发束起,红衣翩飞,成了这雪间的唯一亮色。他抬眼,看向程舟,突然笑道:“你说,我是谁?”程舟望向子琀,却见他皱着眉,一言不发。于是程舟硬着头皮道:“顾朝歌?”对方笑了:“顾朝歌已经死了。”程舟立刻补救:“你是顾清眠。”对方又笑:“顾清眠真的活过?”程舟哑口无言,转而求助:“前辈,怎么办——哎哎哎!怎么还打人——”说话间,狂风大振,裹挟剑气而来。雪花乱坠,化作利刃,浮在那人身旁。那人笑道:“你说,我是谁?”语落,剑破空而去,直指心尖。程舟:“前辈!”出乎意料,子琀没躲。他五指一抓,白雪分道,那人居然直接被提到眼前。心魔幻境连接着顾清眠的魂魄。而双重剑心,魂即是剑,剑即是魂。剑魂一体,以至他能在魂魄中驱动剑气。不过可巧,冥玉专克魂魄。子琀:“你是心魔残影。”不是心魔本体,而是心魔投下的一道影子。那残影嗤嗤笑了,笑声下白雪扬起,化作万剑压顶。他不承认,也不否认:“那么你说,我是谁?”“我是谁?”子琀一掌将他震散。然而红光一现,残影又出,如跗骨之疽。子琀指尖一抹,身后长剑齐齐折断。他旋身一掌,残影屈身,下腿一扫,扫起乱雪迷眼。八方长剑低垂,正对眉心神台。然而子琀手一伸,越过雪花,拽住他衣襟。残影也不慌,径自笑道:“你说,我是谁?”子琀眯眼:“那你说,你想做谁?”话音未落,残影红衣裂开,他后退一步。白雪如浪翻涌,泼天而下。长剑不止,似山峦倾塌。青芒,红衣,白雪,剑气。子琀甩袖折剑,程舟却跑得狼狈不堪:“前辈,这要怎么办——他心魔是什么啊?”又一道剑气罩面而来,程舟一个翻身,勉强躲过。然而剑气接踵而至,他闪身不及,被擦了一道。鲜血淋漓,痛得他倒抽口气。“他的心魔?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子琀立于原地,两指一勾,一甩,一道剑气被他引而转向,劈落一簇剑气,折出茫茫寒光,四旋而去。程舟一愣,却听子琀又道:“心魔幻境能再现所有同心魔相关的场景。你好好想一想,幻境中,谁自始至终都在?”心生执念,砌而成魔。只有积压的足够久,足够痛,足够深,那才是心魔。一个人的心魔,是不可能太多的。人的情不能平分,恨自然也不能。故而所有的心结、所有的不甘与执念,都只会凝成一粒粒心魔种子,埋在魂魄深处,临到终了,开出一朵花。再多的因,只结一颗果。而所有的怨与恨,痛苦与惆怅,全部会记在那一个心魔上。程舟侧身躲过两道剑气,继而一个旋身,抽剑以对,然而剑气相冲,直接将他的长剑折飞出去,插|进雪地:“顾朝松?不,不,还是——慕千山?也不对,我记得没有啊——”顾朝松很早便没了,慕千山也有许多场景未曾出现——这其中,谁是他的心魔——“有啊。”一道青光回转,子琀眼底一动。找到了。他身影一闪,竟已出现于远处。青芒涌动,白雪抖落,露出底下一方池塘来。池水平静,小荷初露,于这暴雪狂风的幻境间分外突兀。程舟:“谁?”子琀:“顾朝歌。”语落,他下手一劈。长袖为刃,斩开池水。却见池底躺着个孩子——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刹那间,池塘上方圈出一片晴空,暴雪止步,关在了外头。程舟见状,连忙跑来:“什么意思?”他继而一吓,池底竟还有个人,就静坐在孩子身旁。那人一身雪袍,沾了水,长发披落,拨在一侧。此刻看到他们,那人起身笑道:“哟,许久不见。”顾清眠。子琀没有笑。程舟还未及说什么,便听他突然道:“本座一直奇怪,你皇家出生,为何从不在乎仪表。”顾清眠闻言笑了:“前辈多虑了。晚辈就是不做皇